车厘子的花园

前言: 本文为一份记载了一次不存在的异常事件的记录,由SCP基金会总部于20██年██月██日传来,其作者被标为“Unahim”,文档生成日期为2012年09月14日。尽管目前的普遍观点为本文为总部所在位置的生命体(“人类”)创造的虚构作品,但是目前对于本文所记载的数个潜在异常地点的调查和研究正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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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断为本文的“封面”,随文档一同传来。

车厘子的花园

整个剧院充满了数百匹小马嘈杂的吵闹,车厘子小心翼翼地从舞台旁的窗帘后面向外偷瞄着,她的视线里,看台上的一排排小马来回走动着、聊着天,或是在演出前最后去买一次食物和饮料以便度过这愉快的时光。她向左瞥了一眼,发现乐队已经站在舞台上面准备演奏了。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场景需要他们登场,但车厘子仍然很高兴能够拥有他们的协助。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但看到聚集在此的一大群小马还是让让车厘子有些紧张。剧院里几乎座无虚席,车厘子知道这个剧场应该能容纳下小马谷所有的小马。这场表演将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所有小马们的审查。

车厘子悄悄退到了窗帘后,她觉得没有小马看见了她。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专业。虽然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很完美了,但是她还是要最后检查一遍才能放心。所有的道具和乐器都制作精良,在大师们的蹄下熠熠生辉。车厘子只需要告诉设计师们她想要什么,他们就会一五一十地制作出来,即使他们觉得有些道具明显是多余的,毕竟他们不知道车厘子为了准备这个晚上的心中所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非常肯定她的道具会让一场专业的戏剧演出都嫉妒!

舞台被分成了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有每场表演需要的装饰。所以,她们不需要在一场演出结束后重新布置舞台。车厘子非常热衷于这种高效率的舞台表演系统,这就意味着,她需要担心的事又少了一件。她转过身,朝着她正在打扮的学生们走去。然而眼前的混乱令车厘子大吃一惊。屋子里的服装散落地像纸杯蛋糕上的糖霜一样。在房间的正中心,是车厘子最最期待的可爱标记童子军们。其实,车厘子觉得她们早就应该得到“制造混乱”的可爱标志了。

“嘿!那是我的头盔,你的在那呢!”飞板璐指责着甜贝尔。“不,这个肯定不是你的!”她说着便把骑士头盔摘下来给飞板璐查看,“这个头盔有一个为我的角而设计的洞!看到没?”“你们确定这个不是我的头盔?”小萍花挠着头问。另外两匹马上回嘴:“你扮演的国王是要戴王冠的,不是头盔!”

车厘子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别的学生。银勺和提亚拉看起来进展不错,唯一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她们在无休止的赞美对方换上衣服后的美丽形象和每一寸都精心刷洗过的光洁鬓毛。剪剪则沉浸在了认真的准备与等待中,这让车厘子尤为吃惊。车厘子唯一有点担心的是蜗蜗负责的后台工作,也许只有后台工作会有一点麻烦。车厘子深信她的学生们能够按时完成准备,这都归功于她的高瞻远瞩!在她的统筹下她的学生们要比其她任何小马认为的需要开始准备的时间都早。她的学生队伍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而且她自己准备了几乎所有的东西!今天已经不会出任何差错了,她为这场表演投入了太多心血,所以绝不能失败!想到一切都结束后的平静、安详与放松,她微笑了起来。

“我的好学生们”她打断了孩子们的交谈“我再最后说一遍穿过舞台时的路线。”屋外又传来了小马们抱怨演出还不开始的声音,但是车厘子并没有理会她们。“如果你们在表演一个节目之后还有一个节目要表演,而且你不需要一直站在台上,就在表演结束时回到这个地方,准备你的下一场演出。如果你的节目都演完了,那就从舞台的另一边回到座位上,然后欣赏接下来的节目”她停顿了一下,以确保所有小马都在听,她们点了点头。“要是你们忘了台词,那就尽力从剧本里回想一点,或者即兴编一段。如果与你们对戏的小马说错了台词,千万不要去纠正。孩子们,记住只有我们才会注意到台词不对,而观众们不会,她们只在意你们的对话是否流利。”雌驹们和剪剪又点了点头,车厘子微笑的看着她们。“很好!现在开始准备吧,开幕式已经开始了,你们要在十分钟之内准备好。”车厘子转身走开,而年轻的小马们则开始准备演出。但是车厘子似乎听到了小马们争吵着耽误了宝贵的时间,或者,这可能只是她的幻觉?

最后,只需要她检查一下蜗蜗的后台工作就行了,她把后台工作交给蜗蜗是因为蜗蜗连最基本的表演动作都做不出来。他在后台需要做的仅仅是听别马的指挥然后完成某一个具体的工作。车厘子会把每一步的工作列到清单上以便蜗蜗能够轻松的完成任务。她再三叮嘱了蜗蜗,蜗蜗则以他标志性的傻笑安慰车厘子。车厘子有些不放心地叹了口气,然后她返回了主看台,她想要离开这一切,能否成功就看命运的安排了。

车厘子走到了她的位置上,很高兴地发现小马们都已经在台上准备好了,她们围成了U字型,U字的开口指向观众。小萍花穿的像一位皇室成员: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闪亮的王冠,一条华丽的披风披在她的肩上。在她的右侧,另外两名童子军穿着浮夸的骑士盔甲。甜贝尔的盔甲跟她的毛色一样洁白,而飞板璐的盔甲则是鲜亮的红色。看到这巨大的颜色差异,车厘子想知道她们怎么才能互相拿错了头盔…..她们看起来英气勃发,与舞台另一边的两匹小马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这全是她的主意。银勺的戏服是纯黑色,提亚拉则是深紫色。她们的风格与两位骑士完全不同,与骑士的盔甲相比,更像是文臣的衣着。桌上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但是车厘子不确定她们是否入戏了,也许CMC和多金二马组只需要本色出演就行了….唯一一个需要演出却不见马影的是剪剪,而且他也不在下一幕的舞台上!车厘子小心走到舞台的最左边,把自己藏在了窗帘后。乐队队长发现了接近自己的车厘子,向车厘子投去了一道询问的目光。她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车厘子把注意力转向了其她的音乐家们——她们大多都是演员的朋友或家人。当第一缕轻柔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时,她悄悄地溜回了窗帘后。音乐声回荡在整个剧场,所有的小马都安静了下来,仔细聆听美妙的音乐。

车厘子转而去找剪剪,幸运的是,她在舞台最右边的角落里,看到了站在灯光下害羞地朝她挥手的剪剪。伴随着音乐的旋律,灯光师一点一点地调暗了剧场的灯光.小马们沉浸到了音乐带来的平静中。突然,伴随着架子鼓的律动,窗帘滑开了一段。她想躲回窗帘后,但蜗蜗的聚光灯朝车厘子打来,并跟随着她的脚步,这让她沐浴在了聚光灯圆形的灯光下,滑开的窗帘并没有将隐在黑暗中的车厘子暴露给观众,但这依然让她窘迫不堪。音乐戛然而止,车厘子清晰的声音接替了音乐。

“雌驹们和先生们,我诚挚的欢迎你们来到由我和我的学生们举办的演出!我的学生们已经为此努力地准备了几个月,我们渴望这场演出能给你们带来快乐,同时衷心的希望你们能够喜欢!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今晚将会使你们难忘终生!”车厘子自信的微笑感染了观众。这就是车厘子认为的能让所有小马都很期待的开幕式,但是她敢肯定,接下来的表演要比开幕式还要精彩!.“现在,让我为你们介绍我的骄傲——首次在小马谷演出的:‘狡猾大盗’!”

随着车厘子退回阴影中,音乐又重新响起。

当主舞台的灯光替代了聚光灯时,音乐停止了。慢慢地,灯光照亮了整个舞台。

车厘子走下楼梯时,听到了戏剧开始的声音。

舞台大得令马吃惊,然而和台下的场地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剧场中有足够的房间来容纳所有演出所需的道具和设施。而且每个屋子之间的隔音非常良好,所有的小马在演出时都不会被隔壁房间的声音打扰到。车厘子曾经在学生们排练的时候敲打铁管来测试隔音性,结果小幼驹毫无反应。车厘子小心避开散落在地上的道具,穿过支撑舞台的柱子,走向“提示角”。她艰难地走到舞台之间,抬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在这个角落里她能以一名观众的视角来观看演出,而且观众们也不会发现多余的她,因为这个提示角在观众的眼中看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箱子。

在戏剧里,“提示角”的作用是给忘词的演员们提示台词,但只是提示很简单的关键词而已,而且演员们也不会去排练忘词的时候该怎么做。车厘子觉得没有马意识到了自己在这。她尝试跟上节目的节奏,在来的路上她已经错过了不少剧情。剧情发展的比车厘子想象的还要快,车厘子不知道小幼驹们是否忽略了某些剧情,又或者是她自己走的比想象中慢些罢了。她摇了摇头,这一幕在她看来并不是很重要,紫色雌驹慢慢坐了下来,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然后耐心地等待那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一幕。

小萍花把蹄子砸到了桌上,然后演技浮夸地从左看到右边。“所有的争论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必须阻止那个狡猾的坏蛋,而且我不在乎谁去做或是怎么做。”她竭尽全力矫正着自己的口音。她似乎是最遵守剧本的小马,因为记住台词比避免口音轻松地多。然而,当她渐渐将自己带入剧情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口音了。无可否认,这样的口音从一个国王口里说出来感觉很奇怪。

“但是我的国王,我还是认为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银勺说。“如果你执意让你的谋士和外交官这样做的话,那我就….”

“不行!”国王打断了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干了什么?!你们两个留在这里。而我英勇的骑士,我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委托于你。找到这个罪犯然后把他带来,让他当面接受我的审判!”她俯身在桌上下达命令,伸蹄指向璐璐。

“交给我吧!我会带他回来,让他跪在陛下面前哭喊着求饶!”飞板璐用力地举起蹄子接受命令,但是她忘记了自己应该使用的台词。幸运的是,激情的演出也让小雌驹们听不到车厘子在提示角里紧张得磨牙的声音。飞板璐起身前行了几步,鞠躬向国王致敬,然后转身离开。

灯光在黯淡了片刻又重新亮起后,舞台上只剩飞板璐孤身一马。而国王的圆桌前空无一马,灯光也比先前昏暗多了。飞板璐正用翅膀夹着一根白色长矛,穿过舞台,在饰品和道具之间迂回前进。

“毫无疑问,这是块无主之地。那么狡猾的罪犯会藏在哪里呢?我听说,他狡猾如狐狸,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战胜我的智慧的。”

我们的骑士来到了舞台上代表着矿洞入口的地方。一块背景幕布代表着山,而矿洞入口则是在舞台上一座巧妙建造的小建筑。

这时一个带着头巾穿着长袍的马物登上了舞台。面部的头巾掩盖了他的容貌,不过,从他的身高与体型上判断,似乎是剪剪。在骑士到达矿洞之后没过多久,这个新登场的小马在骑士刚刚走过的小路上漫不经心的踱着步,最后,也到达了矿洞前。

“停下!受命于皇,我,飞——额姆——骑士兰斯——洛特在寻找一个正在等着我亲手了结的罪犯,那个混蛋是你吗?!”飞板璐以比演戏需要大得多的嗓门嚷嚷着。

“哦不,尊敬的骑士,我是一位居住在远方山中的隐士。”这匹穿长袍的小马指着山的方向,向骑士回复。骑士对此不以为意,有些不屑地扬了扬下巴:“看起来你确实不像是一个威胁。你瘦弱得似乎经不起夏日里和煦微风的吹拂。好吧,现在快点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抓住那个大盗,应该往哪走呢?”

“啊…..尊敬的骑士,您真幸运,您要寻找的恶棍就在您眼前的山洞里。”这位隐藏在长袍中的隐士朝山洞入口微微颔首。

“是吗?你确定他在这里?”勇敢的骑士紧盯着入口,皱着眉头怀疑道。

“当然!我难道会说谎吗?不过我想你得把长矛留在外面,这样才能进入那狭小的空间。”

璐璐盯着隐士看了几眼,然后朝向观众耸了耸肩。她把长矛倚在外面的岩石上,随后便径直走向了入口。

“要是我没在里面看到他,我就回来踢烂你的屁股!”飞板璐又一次脱离了剧本。

当飞板璐进入那黑暗洞穴的时候,剪剪立即推开了一块石头,露出了隐藏在那后面的老式拉杆——就是用来给火车变道的那种。

“嘿!!这是条死路,你在搞什么鬼?!”山洞里的飞板璐大叫起来。然而话音刚落,剪剪便迅速拉起了杠杆,随即,一道铁门轰然落下。

灯光忽然熄灭,片刻后又重新点亮,飞板璐重新出现在观众眼前。小天马正被关在铁牢中,愤怒地用蹄子使劲摇晃着铁栏。“这算是什么鬼把戏!我不管你是谁,现在马上放我出来,然后接受国王正义的审判!”穿着长袍的小马走近铁牢,站在飞板璐的旁边面向观众,然后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我是谁呢?正义的骑士,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愚蠢。我,自然就是你口中的‘狡猾罪犯’”。剪剪扯开头巾展示自己的身份。“你愚蠢的以为我不会料到你,‘伟大勇敢的骑士’会在某一天来到我的门前吗?是你的‘勇气’最终毁灭了你!”他邪恶地笑着,继续说道。

骑士更加用力地摇晃铁栏,企图掰开它们,然而,这是徒劳的。

“你这个恶魔!你是魔鬼的代言人!你用无耻的诡计欺骗了我!当我离开的时候,我一定要将你罪恶的头颅一起带走!”罪犯静静地看着小天马无助地挣扎着,又把蹄子放到了拉杆上。“那我要祝你好运了,骑士”他威胁道“你在这里将永无自由之日了。永远!”他推下了拉杆,一声巨响令舞台一震——乐队的音乐恰到好处,给在场的所有小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骑士退缩了,她环顾了四周,然后慢慢退回矿洞,最后,完全地隐入了黑暗。

一声巨响突然从山洞里传出,然后烟尘四起,弥漫的灰尘遮住了矿洞。当烟雾散去的时候,山洞又出现在了观众的视野里。但铁牢背面的出口被一道出现在那里的石墙已经瓦砾堵住了。剪剪叼着骑士的长矛退出舞台,灯光也随着剪剪的退幕逐渐暗淡,窗外的阳光被窗帘遮蔽,留下了几片阴影。

转瞬间的变化令观众们沉默了片刻,随后,他们窃窃私语起来,议论着刚才的剧情。只有云宝对剧情颇有微词,剧组中“最有才华的演员”不应该这么快就被消灭!这样设计简直蠢透了!

车厘子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提示角,朝着矿洞之下传来敲打声的方向走去。车厘子禁不住笑了,几个月来的辛劳终于有了回报,而关于这一切的伊始的记忆为纷至杳来…..

“….这就是小马国的来历。”车厘子以一句总结结束了历史课。她转过身,背对黑板,然而眼前可怕而陌生的景象让她震惊。自从董事会决定加大招生力度并且让她负责这些需要被“特殊照顾”的学生后,事情似乎越来越糟了。虽然她已经习惯了送走一批学生,再迎来新的一批,但是突然让她接手这个班的决定似乎并不正确。

尤其是,这个班集带给她的挫败感如此之重以至于她要咬紧牙关才能坚持下去不至于崩溃掉。

她非常确定此时教室里,就像平时一样,没有一匹小马在听她讲话——甜贝尔和飞板璐在悄声说话,而银勺和提亚拉更喜欢互相夸耀彼此身上的珠宝。在最后一排,剪剪和蜗蜗莫名其妙地发笑,其中的笑点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才觉得有趣。

突然,车厘子发现了唯一一匹在聚精会神听她讲话的小马,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哦,小萍花。你介意给其她没有认真听讲的小马们解释一下昼夜交替的重要性吗?”车厘子期待地问道。

令她吃惊的是,小萍花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慌张的向周围张望起来“恩…..是….我想我会….恩,就是…恩..”小萍花挠着头冥思苦想“‘晚上’很重要..然后……因为如果只有白昼或者黑夜的话,露娜或者塞拉斯蒂亚公主会很伤心!”她举着蹄子振振有词道。

车厘子咬了咬牙,这唯一注意力集中的小马竟然也说不出来她刚刚讲的一切。就在车厘子刚想开口教育一下小萍花的时候,飞板璐突然插嘴进来,而且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声音过大:“哈哈!那可真蠢,还有谁的答案能比你的更蠢呢!”她举蹄指着小萍花。

“我可没见你给出过一个更好的答案!而且我猜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萍花插蹄回道。

“哦?是吗?那为什么上回考试我的分数更高呢?”

“我们都知道你作弊了!”

“没有!”“有!”“就没有!”

“有…..”

“孩子们!”车厘子爆发了“这不是你们争辩那些毫无意义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间!你们这会应该专心听我讲课。还有你们两个,提亚拉,不要幸灾乐祸,这话也是对你们说的!”她停顿片刻,等待所有的小马能重新注意到自己这来。

“原本,我以为见证了露娜公主回归这一历史大事的你们,会喜欢这节描述小马国由来的历史课。”

“哦!对了!”小萍花插话道,完全没有注意到车厘子的脸色。“露娜公主被囚禁在月亮上一千年,对不?”

“月亮上?”飞板璐不屑地喷了口气。“那怎么可能!就连云宝也不能飞到那么高!而且,在这一千年里,她吃什么呢?从这里看,月亮可不像是一个长满青草的地方。”

小萍花一反常态的没有反驳。“她是不是可以吃奶酪呢?月亮看起来是奶酪做的!”

飞板璐以蹄抚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月亮才不是用奶酪做的呢!”

“不,就是!”小萍花争辩道。

“恩….”在旁的甜贝尔把头凑过来打断了两马的争辩。“不好意思,小萍花,我想我要赞同飞板璐的说法了。月亮不可能是用奶酪做的。”

其她的小马们恢复了吵闹,车厘子沮丧地把头顶在了黑板上,她很困惑,如何才能让这些小马们听话呢?

听到甜贝尔冷静的声音时,她变得期待起来,或许还有一匹小马能知道答案呢!

“月亮不可能是用奶酪做的。”甜贝尔自信的继续说“如果月亮真是用奶酪做的,那现在月亮肯定已经被露娜吃出一个大洞了。”

“哦!对!”小萍花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我想,这就是答案了吧!”

“不!”车厘子转过身崩溃地大喊。“不对!这和答案都不沾边!月亮不是用奶酪做的!因为…..呃,算了吧。下课!你们今天放假了,走吧,出去吧!”她蹄指着门喊道。她无法面对着一群不听话的学生还能保持冷静。她觉得如果继续上课,她就要发飙了。

所有的小马都站起身,飞奔出门。

“她怎么了?”飞板璐一出门就问道,但是,她们仍在车厘子的听力范围之内。

“恩…我也不知道”小萍花耸了耸肩。她们突然听到身后玻璃破碎的声音,然而她们对视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车厘子在客厅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木头碎渣一直从客厅的桌子旁延伸到厨房,只要稍稍看看就会明白其中一条桌腿发生了什么。陶瓷的碎渣和已经干硬的泥土散落一地,这像是被飓风来回蹂躏过的惨象。她停顿了片刻,随后又把目光移到那些幸存的家具上面。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让那些小马们守规矩!”她疯狂地吼叫着。

事实上,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相当严重。自从得到了可爱标志,她一直能带出最好的学生,怀着满满的期待看着她们成长为可爱的花朵。然而这一次,竟然有这么多的小马,在成为她的学生后漫长的六个月的时间里,什么也没学会,半个字也没有!

这种情况如蛀虫一般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她心中信心的大厦,令她常常在深夜里不断辗转反侧。

她转身看着自己的可爱标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丧失了她的天赋。她曾经在暮光闪闪的图书馆里不分昼夜地呆了数天,借口学习那些关于如何激发学生兴趣的材料。当暮光注意到她看的内容大多是关于可爱标记的时候,她又慌张地谎称自己是为了她那三个自称“可爱标记童子军”的学生而来。但这不是她真正的目的,真正的原因是横亘在她心头的疑问——可爱标记会出错吗?是不是我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一个称职的老师呢?以前的成功教学,难道只是我的自以为是,而那其实仅仅是简单的与小马们相处呢?抑或是,可爱标记在刚出现是准确的,但天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呢?

这些问题和其他更多相似的问题让车厘子被沮丧包裹。她发现她的耐心越来越少,带来的是,信心的减弱。每次早晨起床都成了煎熬,因为她知道,学生们在等她,等着把她新的一天又变成地狱。每一个夜晚,她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双眼紧盯着天花板,思考着如何度过这难关。每当这时,她都会侧头凝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也许会给她勇气的闪着光芒的钢刀….

车厘子走向矗立在客厅里的竟然还没被她打破的落地镜,她在镜前凝视着自己可爱标志在镜中的镜像,那些笑脸似乎在嘲笑她自大的以为自己擅长那些事….

“不!”车厘子尖叫着踢向镜子,镜中的车厘子瞬间碎裂成千片,散落于地。车厘子颤抖着望向窗外那荒废已久的花园,曾经车厘子精心养护而鸟语花香的花园如今破败不堪。藤蔓和杂草淹没了花园过去的美好,花朵在它们的挤压下窒息、凋亡。她看着花园,然后又看看可爱标记,之后又看向花园,突然,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她并不是一个不称职的老师!她有一个天赋,一个她从未发现而且永不会消失的天赋!

但是她的花园,她的班级,长满了杂草,要想让花朵重放光彩,杂草就必须要被除掉!如果她想要继续担负起作为一个老师的责任,藤蔓就必须要被斩草除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默默注视着浸淫在皎洁月光中的花园,陷入深深的沉思: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来改变这一切?她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是完美的,虽然有一些生命将被毁灭,但与那些得到拯救的花朵相比,这点牺牲微不足道!但那些杂草是不会理解自己的做法的,而且她们也永远不会明白真相。

为了做到这些,她得变得敏感而狡猾。而且,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希望这一切不会悄无声息的结束,她需要一场华丽的演出!她想给小马谷所有的小马们上一堂课,让她们看看作为一名老师她是多么才华横溢,她想让小马们明白,她有足够的能力解决小幼驹们身上的一切问题,即使那些小马的问题再棘手,也不在话下。她在这些似乎矛盾的目标之间挣扎了许久,直到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想…”她在黑暗中呢喃着,然后拿起了刀,把它放在惨白的月色下端详。“是时候再来一场演出了…”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将恐惧、疑虑以及其他黑暗的情绪卷入了疯狂地漩涡。她拿起身边的一张照片——一张就在这个月初照的照片:每年都有的惯例‘老师和学生们的合影’。她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然后在客厅里点了一根蜡烛,她竟然还找得到一只不太残破的蜡烛。当昏暗的火光照亮了屋子,她小心地把照片放入火焰,任由火舌从蹄开始舔舐着影像被留在了相片上的小幼驹们。

六个月来,车厘子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

飞板璐装作吃惊地倒退几步走进了黑暗中,然后等待着身下活板门的开放。她走到楼梯最后一节的时候敏捷的跳了下去,然后跳进了一个在底层放置的铁笼。一团浓厚的烟尘从她头上吹出了矿洞入口,随后飞板璐头顶上一块金属落下,盖住了铁笼,也掩盖住了矿洞。飞板璐知道这在观众看来根本不像金属,她们把外面装饰的像是石块和泥土。“奥!”她在着陆的时候面容扭曲了一下,笼子底部的铁栏夹住了她的蹄子。她皱着眉低头查看,本来应该放在笼底保护她的一块大木板不翼而飞了,而且,笼子下面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硕大的、圆形的塑料桶。但随即她猜测到,也许没有木板也是为了给观众带来更好的视觉体验,这是合乎常理的。她迫不及待的想从服装里挣脱出来。但是想脱下戏服并不容易,她艰难的用牙解开一个一个的纽扣。虽然这套戏服很酷炫,但是穿着它走动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她决定现在就脱下戏服,毕竟在演出结束之前,她还不能回更衣室,而且她真的不想一直穿着这套难受的戏服直到演出结束。她走到笼子门前,然后想要把它推开,但令她意外的是,门纹丝不动。她又用力地推了一下,甚至用上了肩膀,然而门还是没开。她转过身,然后猛然弓背跃起,用她的后蹄尝试踢开门锁,但这也无济于事。所有的举动只是制造噪音而已,对开门没有任何帮助。

“蠢门!要是让我发现是谁锁上了这个东西,我要把她…..”她低声咒骂着。

车厘子突然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飞板璐的个头第一次与她平齐。她一言不发的对小雌驹微笑着,走到笼前。

“车厘子老师!我什么坏事也没做!真的!我只是要…我只是对那匹把我锁在里面的小马有点生气…我没有骂马…”她声音越来越小。她想,无论如何,车厘子老师最后都会把她放出来的。

当车厘子对此无动于衷的时候,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紫色雌驹的面容一直隐在黑暗中,只有绿色的瞳仁与她对视,让她不寒而栗。

“哦!我知道了,哈哈!你在开玩笑!车厘子老师!你真会捉弄小马!呃….那么现在,你能放我出去了吗?”小幼驹祈求着,其实她并不能理解车厘子奇怪的行为。车厘子热切地点着头,一道露齿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她漆黑的目光让璐璐感到不安——那绿色的瞳仁中除了仇恨与轻蔑外别无他物。

车厘子走向墙壁上的一个杠杆,然后轻轻一拉,飞板璐头上的那块金属便以一个稳定的速度开始缓缓朝璐她压来。小雌驹再也不觉得铁笼里是个舒适的地方了,她恐惧的发出了一声尖叫:“等等!发生了什么!快停下!这一点都不好玩!车厘子老师!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车厘子把脸凑近笼子,紧盯着璐璐,欣赏着这只在几个月来让她饱受折磨的“小怪兽”的尖叫。“我猜你很想从笼子里出来?这会让你出来的,小杂草,你就看着吧。”

璐璐勇敢的面具终于被撕破了,眼泪涌了出来,从她的脸上滑下。“不!…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做!你瞒不住的……所有的小马都会知…道,她….她们会找出凶手!小萍花和甜贝尔一会就会来找我,然后就….”

“哈!哈!”车厘子的一阵狂笑打断了早已惊慌失措的小雌驹。“哈哈哈哈!你这匹愚蠢的小马…你的那些朋友们也逃脱不了厄运,她们是我接下来的目标…之后,更多的小马会从这个世界上被除掉!不过你不必为此担心,现在,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车厘子看了看正在缓缓降下的铁墙,满意地点点头,那东西离笼子底部只有一半的距离了。

“不要啊!!”小雌驹尖叫着举起蹄来死死撑住不断下压的铁幕,试图延缓灭顶之灾的降临。机器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迟滞了片刻后,铁盘仍然以一种令马窒息而不可阻挡的速度朝璐璐压来。由于机器与飞板璐的角力,施加于璐璐蹄下铁栏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伴随着璐璐的呻吟,纤细的矩形金属栏开始不堪重负地弯曲变形,发出一阵嘎吱的声音后砰地一声断裂,然而源于被压碎的恐惧,她一动也不敢动。小雌驹痛苦地喘息着,然而车厘子在旁无动于衷地注视着一切。飞板璐的蹄子破裂了,纤细的铁条扎进了她的血肉,鲜血慢慢开始从铁条周围翻涌,然后滴进笼子底下的大桶。并不锋利的铁条穿透了皮肤,撕裂、拉扯着血肉所带来的剧烈的疼痛浪潮般的席卷了她。“求…求你…求你…停下来..我会…啊—-我会…听话…我发誓!”她咬紧嘴唇努力从喘息与哭泣中挤出几句破碎的哀求。

车厘子眼底满足的笑意突然变成了无尽的狂怒,她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八个月!整整八个月啊!你有的是时间来展示你的天赋和聪慧!但是你失败了!”盛怒下的车厘子狠狠一蹄砸下了拉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小混蛋碾碎!“为了世界上美丽的花朵,你这种杂草必须!死!”

铁条径直穿过丰满的血肉,咯吱咯吱地划过她的腿骨。机器的重压和伤口被撕裂的痛苦使她声嘶力竭地哭喊。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伴随着从她的喉咙深处发出的咕咕声宣告着死神的临近。无法忍受的疼痛令她的胃部一阵痉挛,酸臭的胃液从她的口中不断的溢出,然后混合着鲜血滴入笼子之下的大桶。在巨大痛苦的折磨下,小雌驹的身体不断分泌着肾上腺素,以试图迟缓死神的脚步,但这只能使小雌驹保持清醒,反而遭受更多痛苦和折磨。

车厘子快退几步,以防从小雌驹口中吐出的恶心液体弄脏她的蹄子。那太恶心了。

铁盘越来越低,小天马歇斯底里地弓起身子,拼命地用肩膀和脑袋支撑着身体,然而却只能使铁栏在蹄子中刺的更深。

她的腿剧烈地抽搐着,她知道自己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了。面对着死亡的恐惧,小天马只能无助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尖叫,剧痛如海啸般一波波地向她袭来,蹄子上的疼痛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无比清晰的传入她的大脑。她早已嘶哑的嗓子已经在尖叫与呕吐中红肿发炎,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喉咙和腿上的伤口处涌出,肩膀和脖颈承受的压力也在一步步加剧。

突然压力超过了这匹小马腿骨的极限,骨头咔嚓一声折断了。下面的铁栏像刀子切开黄油一样利索地穿透她的肢体,把她的肌肤撕裂,完整的把她的腿骨截成了两段——这带来的痛楚比之前的所有还要糟一万倍!疼痛令她的胃部再次剧烈地痉挛起来,但这回她只能吐出一滩鲜血,她的生命就如沙漠中的小水坑般飞速干涸!她的大脑已经承受不了肉体上的痛苦,黑暗正一步步吞噬着她,然而,一处新的骨折又把她从意识的边缘拉了回来,强迫她继续无比清醒地品尝着腿上的疼痛。鲜血不断喷溅而出,与其他的体液一起飞溅入下面的血池。此刻的橘黄色小天马就像是一瓶被拧开了盖子的番茄酱,被人捏着朝下不断摇晃着倾倒。房间在她眼里渐渐扭曲、旋转起来,过多的失血已经令她虚弱得再也无法发出一个字符。她的前肢首先失去了力量,再之后,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从铁盘开始下降到璐璐的腿骨折断也就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然而在她的眼里,却仿佛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在小幼驹第一条腿骨折断之后,车厘子让机器暂停了一会,她让铁盘升上些许,来方便自己好好欣赏那个小恶魔的惨像,当看到橙色小天马沾满了血污的毛皮和森然截断的前肢时,一阵病态的欢乐笑容映上了她的脸颊。

飞板璐已经虚弱到顶不住头顶的铁盘了,她无力地歪倒在笼子底部。铁条仍然牢牢插在腿上,并没有因为璐璐的倾倒而移动分毫。紧接着,伴随着她的倒地,那截小腿彻底撕裂开来,肌肉和韧带从铁刺插入的地方开始寸寸撕裂,最后完全的与大腿分离开来。

之前,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经历更大的痛苦了,然而当整条小腿从她的身体上分离出去的时候,她明白她错了。

小天马朝下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断肢,那截刚刚被撕断的前腿掉落在笼子底部。她的胃部又是一阵翻涌,然而由于她的血液已经干涸,她再也呕不出更多的鲜血了。

她的身体因大量的失血已经变得有些苍白,她的生命也将在几分钟内燃烧殆尽,即使此时有一只装备齐全的医疗团队出现在此,也救不了她的性命了。

车厘子单蹄放在拉杆上,粗重地喘息着,她不敢置信自己扭曲的梦想此刻已经成为现实,紫色陆马浑身颤抖着问到:“你还有什么遗言吗?我的小杂草?”

飞板璐已经听不见车厘子在说什么,死神正把她揽入自己冰冷的怀抱。

她想去跟姐姐道歉,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云宝的期待,陪伴姐姐翱翔于天际的梦想此刻已经随着生命的流逝破灭。然而所有的语言从她的嘴里冒出时都变成了濒死的喘息和微微搏动的血泡。

“我想也没有。而且我也不想听!”车厘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然后猛然把拉杆推了下去。

小雌驹眼看着铁盘向自己砸来,然而她能做的只有用仅剩的前肢护住自己的脑袋。随着一声令人作呕的闷响,飞板璐的整个身体都被按进了铁笼底部铁栏的间隙。

面对这血腥的画面,即使车厘子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她转身用蹄子掩住眼睛。在铁盘狠狠砸下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飞溅到她的身上。

当一切重归寂静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在那个笼子底部,只有一个铁盘静静地躺在那,飞板璐的身体已经无影无踪了。混着体液的黑血已经溢出大桶,沿着桶的边缘流淌下去,在屋子里的地板上营造着血坑。

车厘子兴奋地颤抖着四肢,她走近大桶,小心地不踏到血池。紫色的雌驹观察了血红色的湖泊片刻,难以置信一匹小幼驹的身体里竟然能溢出如此之多的鲜血。模糊的肉末和碎裂的骨头像小船一样漂浮在大桶里。她将头弯了下去,看向笼子的底部,除了仍有些璐璐的皮肉的碎片挂在笼子底部的铁栏上,亦或是被挤在铁盘与笼子之间的缝隙里的小肉糜,以及那些大片大片的暗红色血迹之外,已经没有丝毫的痕迹可以看出一只小幼驹曾经的存在。她伸出舌头,抿了抿嘴唇,一丝血腥味穿透她的味蕾,直达已经被刺激得几近麻木的神经,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也是浑身沾满了血污,可血的味道尝起来,似乎…很不错。这让她想起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复仇的味道是甜美的!她一边沉思着,一边继续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尽情享受复仇带来的快感。

忽然,车厘子发现了一个漂在血桶中的小球,那是飞板璐空洞地盯着天花板的眼球,她开始无法抑制地狂笑,同时开始清理自己的皮毛。直到擦掉皮毛上最后的一块血迹,她也没有止住发笑。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停下来,一年以来,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场面!

在”料理”好飞板璐之后,车厘子又重新回到了舞台旁边的提示角。此刻的车厘子仍然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之中,她漫不经心地盯着舞台,戏剧演出丝毫没有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她正在脑海中回味着飞板璐死前的惨状。

车厘子摇摇头,把飞板璐的事扔到脑后,然后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演出上来。她很轻松地就看出了目前戏剧正处在第几幕——令她兴奋的是,此时离她的下一次“游戏时间”已经不远了……

只见银勺和提亚拉走进罪犯的小屋——前者身着黑色贵族服装,后者则穿着一件被染成皇家紫的顾问服饰。车厘子错过了包括“断矛挑衅”、“波澜再起”在内的好几幕演出,但是她并不关心这些,她唯一关心的只是接下来哪一只小幼驹要接受惩罚。

粉色的小雌驹兴高采烈地来到罪犯的屋前,上下打量着那小巧玲珑的小屋。舞台上的小屋并不是一座真正的屋子,为了尽可能地给观众展示屋内的细节,这间屋子只有侧墙和后壁。毫不夸张的说,车厘子的工作真是十全十美,凭着自己的智慧和颇具协调性的指挥,她给观众呈现了一次无可挑剔的演出。

“亲爱的珠玉(译注:Diamas)….我们最好小心些。”银灰色鬓毛的小雌驹提醒道。“如果你想在与他这样的小马交锋中占得上风,就必须要处处小心。”

拥有白紫相间鬓毛的小雌驹凝重的点了点头:“当然,银舌(译注:与Diamas都是在剧中的名字),我知道该怎样做,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再考虑考虑,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他:你投降吧,毕竟……”

当两马来到罪犯的小屋靠右边的门前时,她们立刻换上了一副和善笑脸。站定在门前的两马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最终,“银舌”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探身敲了敲门。观众们看到在屋子后墙上的一个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大反派穿过小门,缓缓踱进客厅,然后把他的蹄上捧着的茶壶紧挨着茶几上的三个茶杯放好。

“午夜来客?我想我知道是谁了。”罪犯向观众眨了下眼,用不太合适的声调大声说道。他走到门前打开了门,但是并没有放开门链。透过打开的门缝,罪犯向外偷瞄着。“是谁?今天我不欢迎任何客人!”

“别啰哩啰嗦了,让我们开门见山吧,亲爱的罪犯先生——”拥有银白色鬓毛的小雌驹说道。“——我们知道,你很清楚我们到底是谁!”珠玉接下银舌的下半句话。观众们清晰的看见了反派微蹙的眉头。“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敲门呢?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会乖乖放你们进来,然后任由你们逮捕吧?”

门外的那对小雌驹笑了起来:“逮捕你?哦,不,亲爱的,你理解的完全错了,我们不会逮捕你……”“我们只是想要和你共事……”“一起效命于国王…”“彻底了结此事。”说完后,两只小雌驹沉默了一小会,然后珠玉又补充道:“我们知道,你是明理的,这对你很有利……”

罪犯拉下门链,然后把门打开,把两只小雌驹迎了进来。“好吧好吧,请进。”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屋子中间的茶几旁,拿起茶壶,小心地把茶挨个倒进了三个杯子。“继续吧,我听着呢”他一边饶有兴致的期待两只小雌驹的后文,一边拿起一只茶杯啜饮。两只小雌驹跟着他走到杯子前,怀疑地看着茶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你有没有在茶里下毒呢?”银舌皱着眉头问道。

“你怎能知道事先我不知道你们要来,却在这此时此刻我正在喝的茶里下毒呢?啊?”罪犯嘲弄地反问道。

两只小雌驹想了一想,也放下心来了,开始从杯子里啜饮茶水,长途跋涉的艰辛很快就被温热的茶水所舒缓。

珠玉率先打破了三匹小马的沉默,她准备开始谈判:“如果你不知道我们要来,那为什么你准备了三——”突然,她摇晃了一下,随后单蹄扶额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哦,天哪!你下毒害我们!但是…你也喝了啊…为什么?”银舌颤抖着跪了下去,不甘地问道。

“毒药在杯子里,不在茶里。”剪剪又拿起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两只小雌驹装作中毒的样子摇晃着,直到提亚拉真的开始头晕起来:“等等….我的头….茶里真的有毒!!”随后,她和银勺真的倒下了。“啊…是…我…我是下毒了啊…”剪剪感到一丝疑惑,但继续演出着。奇怪,她们没按剧本说的做!他走到一个金属按钮前,然后用牙咬住,将之拔起,一个暗门便出现了。无耻的罪犯把两匹小雌驹拖向暗门,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她们扔进了黑暗。“在这她们会……我不会和卖国贼做交易的,毫无疑问,她们是叛徒。”他一边走向后门退出舞台,一边自言自语。舞台的灯光开始逐渐熄灭。当灯光渐暗,幕布合上的时候,车厘子离开了提示角的座椅,然后走向舞台之下一个不为人知的黑暗所在……

银勺的意识逐渐从一片混沌中恢复,因为刚才那杯茶里的东西,她的感官有些迟钝。银白色小雌驹茫然顾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圆形屋子里,地上的金属物件反射着灯光,刺痛了她的眼。她想摇摇头,但她惊慌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一丝痛苦让她彻底地清醒了,她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各种感官传递来的感觉也随之清晰。当她发现自己的四肢除了左前腿能稍稍活动一下之外,其他的肢体都动弹不得的时候,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四条金属束带系在她的蹄子上,把她固定在地面,还有两个装置悬在她的头上,阻止她闭眼。一个圆柱型物体塞在银勺的嘴里,她尝到了金属的味道。她的舌头在圆柱体里面是自由的,可以随意活动。这个圆柱型的物体里面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个空架,但银勺无论怎么努力,都吐不出或者咬坏这块不知是何作用的金属。小雌驹扭扭身子,想要摆脱被从中间吊起并且四肢被束带绑着的痛苦,她一边挣扎,一边尽力的观察周围环境,首先吸引了她注意力的是一个奇怪的机器——一个由一堆杂乱的金属臂、轮子以及从中心的黑色模块里延伸出来的各种工具组成的一种机器。机器安装在一条轨道上,在银勺注意到这台机器的时候,它突然发动,然后朝着银勺的方向走来,移动到了银勺身下视野盲区的位置。银勺并不知道机器的作用,于是她迅速失去了对机器的兴趣,转而观察其他的方向。她看见了提亚拉,就在机器的右面不远处,境况和自己相似——她的蹄子被夹具固定在地上,腰部同样由一个皮带束缚着吊起。银勺突然发现提亚拉的戏服已经不翼而飞,进而感觉到自己也是光溜溜的。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围住提亚拉的玻璃幕墙,她被圆柱型的玻璃墙围着,站在中心。玻璃幕墙的高度只有房间高度的一半,整个建筑看起来似乎可以被链接在天花板上的锁链拉起。有些软管连接在玻璃幕墙上,但是管子里没有流出任何液体——至少现在没有。

在另一侧的粉色小雌驹仍然处在昏迷中,她的头被固定在朝向银勺的方向,同样也有一个金属装置限制着她闭眼,然而她的嘴里并没有银勺口中的圆柱形金属物体。

银勺的眼睛因长时间不得闭眼而变得干燥,正当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几滴不明液体滴入了她的眼中,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银勺打了个激灵,然后她试图冷静下来,稍稍定下心来的银勺开始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谁用如此复杂的方法把她们绑在这里。也许只是因为她们意外中毒,而被人救到这里,这些机器只不过是高科技的医疗设备罢了。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其实这个结论她自己都不信。但是这确实让她镇静下来,没有立刻发出尖叫。在对未知的恐惧中,她只有强迫自己相信这个结论,才能稍微放松下紧绷着的神经。

没过不久,提亚拉也渐渐苏醒了,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银勺冷静的心里素质,当她发现自己被绑着并身处一个玻璃容器里后,立刻尖叫了起来,直到她发现了同样处境的银勺就在她不远处。

“银勺!怎么回事!我们在哪?把我弄出去!”

提亚拉大声呼救着。银勺想要回应,但嘴里的异物让她只能发出“窝互吭到!猛静!”(我不知道,冷静。)这样含糊不清的字符,然而这并没有让提亚拉冷静下来。

“终于醒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伴随着脚步声,车厘子进入了两马的视线。

珠玉看到了亲爱的车厘子老师时立马兴奋的大叫,请求老师帮她出去。然而车厘子对此置若罔闻,她对银勺和她旁前的机器更感兴趣。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车厘子走到两匹小雌驹中间,按下了启动机器的开关。机器开动起来,就像一件死物突然有了生气,随着机械臂向下摆动就位,机器周围的小灯闪烁起来。紫色陆马走近已经害怕地发抖的灰色小雌驹,对她耳语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为了把你们弄到这里费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规划!你会看到我的良苦用心的…”

“尼呵什么一式?”小雌驹不解的问,但是车厘子只是神秘的笑笑,摇着头走了回去。“哦,你要是动动那条没被绑住的前腿,你能感觉到一个按钮…你要是受够了,就按下它,但是我觉得你的朋友是不会喜欢你那么做的。”她们的老师像少女般调皮又神秘的笑着。银勺对这笑容感到毛骨悚然,她的视线急切地追随者车厘子的身影,想要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车厘子最终还是走出了她狭窄的视线,留下她自己困惑不安。

但是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奇怪的机器吸引了,那部机器竟然正朝她开来。当她发现机械臂举着一根钢针到达她眼睛的高度并且不断朝自己的方向前进时,好奇一瞬间变成了恐惧,她的黑色瞳孔因为震惊缩成了针芒状。“能能!憋则样!放开窝!”(等等,别这样,放开我。)她祈求着,更多含糊不清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让小马不好理解。

银色的小雌驹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束带的束缚,然而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钢针一点点地缩短与自己眼睛的距离之外,她的处境丝毫未变。她焦急的思索脱身的办法,突然,她想起了车厘子的提醒。她马上用左前蹄在地面上摸索,然后摸到了一出地板上的突起,那一定是按钮!没有任何犹豫,她按下了按钮,钢针在距她的眼睛五厘米处停下了。银勺长舒一口气,这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她觉得这可能是车厘子对她的小测验,很显然她已经通过了考——然而提亚拉的一声恐惧的尖叫冲进她的耳膜打断了她的思维。银勺用被固定住的右眼尽力观察发生了什么事,她发现提亚拉所处的玻璃水箱外壁上连接的水管正在向箱内慢慢地注水,透明的液体在地面上缓缓上涨。冷静的银色小雌驹立刻把这与自己按电钮的行为联系了起来,机器停——水始注。与失去眼睛相比,很显然被水沾湿更容易让马接受,所以银勺对提亚拉的遭遇无动于衷。然而浅粉色的小雌驹可不这么想,她继续大喊着请求帮助:“银勺!快带我离开这!”

银勺翻了个白眼(她也只能这么做了),这让她怎么救?对于提亚拉的处境,她没有任何办法。

“水”位还在上升,当液体上升到足够高,刚刚碰到提亚拉的蹄子时,银勺意识到自己错了。在她的注视下,当液体接触到提亚拉肉体的一刹那,一团可怖的殷红在液体中氤氲开来,随即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她朋友的嘴里发出来。那汩汩注入玻璃水箱的液体不是水,那是一种强酸!在多年以前,提亚拉肯定闻到过这种东西。

具有强腐蚀性的液体还在不断涌进提亚拉所处的玻璃水箱,越来越多的血水从提亚拉的蹄子与液体接近的地方泻出,随着水位的上升,很快便看见了提亚拉的森森白骨,四段没有皮肉包裹的骨头裸露在强酸中,在愈发浑浊的液体中若隐若现。提亚拉尖叫着乞求着车厘子,银勺(或者随便一个能救她出来的小马吧)关闭装置,但她的恐惧没有换来任何小马的救助。

“你喜欢吗?这些液体是用来处理尸体的,你知道的…..我的教室里面马上就要有一副完美的骨架来摆放了。”车厘子的声音从银勺身后传来。银勺神色复杂的注视着悬在自己眼前的钢针,然后深吸一口气,绝然地松开了自己踩在按钮上的蹄子。机器又一次开动起来,强酸停止了继续注入水箱,然而提亚拉的剧痛并没有停止,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哭泣着,直到没在酸液中的最后一寸血肉也被腐蚀殆尽。她的蹄子露出了两厘米的骨头,在酸液之上的被灼烧变样的皮肉正在不断地淌血,血液像小溪一样从伤口淌入酸液,流出体外的血液显然比她的皮肉更脆弱,瞬间消散于酸液中,加深了液体的颜色。

钢针越来越近,银勺的嘴唇颤抖着,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当钢针到达她的眼睛时,时间仿佛凝固了,银勺本能的想要挣脱,然而时间牢牢的禁锢着她,她只能绝望地发抖。片刻之后,银色的小雌驹感受到了钢针对眼睛的压力,随后,疼痛在她的脑海中爆发。猛然袭来的剧痛令她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尖叫,这种她从没经历过的痛苦疯狂地在她的脑海里肆虐,迫使大脑发出拯救自己的信号,然而除了接受还在深入自己眼球的钢针之外,她别无选择。她的左眼视野里首先充斥了一片血红色,随即她的一半世界陷入了黑暗,在那一刻,失明的悲哀甚至让她感觉不到了疼痛。然而下一刻——当钢针末端出现了两个倒刺勾住她的眼球时,疼痛又冲进了她的脑海。钢针带着她的眼球开始旋转,银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淹没了,她感觉到了世界在旋转。银色雌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嘶哑的哭声冲出喉咙,震动着经过塞住她嘴巴的金属物,在屋子里发出一阵阵的回声。装置带着她的眼球越转越快,就像一个孩子无聊地拨动琴弦那样,拨动着她的眼球神经。失禁的尿液沿着她的后腿流下来,愈发强烈的疼痛已经超出了小雌驹的承受能力,与失禁的羞愤一起再一次席卷了银勺的脑海。旋转着的钢针突然收回了机器,拽着眼球离开银勺的眼眶,一条浓稠的血线被眼球拉出,然后受着重力逐渐拉长,最后这眼球与银勺的唯一联系也被拉断了。银勺感觉到血液流出眼眶,划过面颊。她想尖叫着用蹄子捂住空洞的眼眶,然而胃部的翻涌让她竭尽全力地去抑制着呕吐的欲望,而且被束缚着的蹄子也让她有心无力。机器像举着一个战利品那样举着银勺的眼球,然后轻轻退走。银勺透过圆柱金属粗重地喘息着,大滴的汗水划过她光滑的皮毛滴落在地上。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精疲力尽的银勺用余光打量着她的朋友,提亚拉看起来比自己更惨,但是她从粉色小雌驹的眼中看到了两种情感:希望和感激。她不断提醒自己,她遭受的苦难刚刚救了自己朋友的命,而且如果自己坚持受苦的话车厘子有可能会放过提亚拉,这样想或许让银勺身体上的痛苦减轻了一点。然而她刚刚下定的钢铁雄心在机器又一次靠近的时候立刻像被太阳炙烤着的冰一样融化了。这次钢针被换成了一个貌似钻头的工具,钻头的末端有四个锋利的刀片。在银白色小雌驹惊恐的注视下,刀片开始旋转,嗡嗡的朝银勺开来。银勺用仅存的一只眼睛跟随者机器的移动,发现这回机器的目标不是她的另一只眼睛,这着实让她松了口气。然而马上,她发现事实让她心颤,机器的目标是她的前方,她立刻明白了自己嘴里圆柱形金属物的用处!当刀片到达预定的位置,正准备插入她的嘴里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再一次用左蹄按下了按钮。当第一滴酸液从管子里流入水箱,并让水位上升然后接触到提亚拉柔嫩脆弱的肉体时,房间里立刻回荡起了提亚拉的惨叫。

“银!勺!银!勺!”粉色的小雌驹尖声嚎哭着,显然疼痛让她在向往那能令自己摆脱痛苦的方式。

但对于朋友的痛苦,银勺只能流着血泪一遍遍含糊不清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现在恨透了自己,恨自己为何如此懦弱,对朋友的死活竟然置之不理。提亚拉的血肉正在一寸寸地被腐蚀,然而显然车厘子的手段并不止于此。四个沉重的小球从另外的没有酸液流出的管子里滚出,落在酸液池里,激起一片水花,然后从四面八方向着被包围在中间的浅紫色小雌驹袭来,落在她的背上,然后立刻灼穿了她的毛发和皮肤,留下了一个个血洞,看起来像是月球背面丑陋的坑洼。与此同时,小球造成的波浪从提亚拉的右侧卷来,酸液的巨浪划过她的肌肤,瞬间让她右侧的可爱标记血肉模糊,血泡沸腾开来,在酸液退走后,留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的左肩也感到了剧烈地灼烧,然而迄今为止最糟的伤处是她的脸颊。酸液烧穿了她的右脸,骨头和肌肉裸露出来,从烧穿的洞甚至能看到她的口腔。此刻的她面容可怖,像女鬼一样嚎叫着。从一只可爱的少女变成一个缺了一半脸面而且身上布满血淋淋的血泡与深坑的可怕怪物,仅仅用了几分钟而已。此刻,她能感觉得到,酸液已经上升到了膝盖下面。

银勺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放在按钮上的蹄子也被她抬了起来,而且她下定了决心,不管将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会再按下去了!当刀刃再一次旋转着向她靠近的时候,她努力压制下了恐惧。

她喜欢自己在戏剧中的角色——银舌,这个角色是她的本色出演。她一直觉得自己有过人的口才,能精妙的表达出自己的思想,而且她一直希望自己会有一天,凭借自己的才能,让家族的生意走的更远。她感觉车厘子也知道自己的才能,而且并不怀疑这是她的自大。她不知道老师的动机或是原因,而且再过几秒,她也永远地不能发问了。“为什么?!”她含糊不清地喊道,但是没有任何回答,只有冰冷的刀片接触到了她的嘴唇。

刀片飞速旋转着,像一道漩涡想要吞噬沿途的一切。在利刃下首当其冲的是舌尖,刀片无情的割破了它,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喷出的鲜血流进银勺的喉咙,硬生生地扼住了她刚要冲出喉咙的哭喊,源源不绝的血液让她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绝望的哀鸣。机器继续着它血腥的使命,银勺在刀片带来的疼痛与被鲜血窒息着的痛苦中剧烈地颤抖着,她经历的这一切令她痛苦不堪也精疲力竭,她仅剩的眼睛向上翻去,意识似乎正在脱离她的身体。刀片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但是银勺所承受的痛苦与失去眼睛时相比,此时的痛苦远比之前更难以承受,而且更加漫长。银勺的舌头随着刀片的推进被一点点地切成了碎片,剩下的一半在她身体的控制下胡乱地躲闪着,试图避开无处不在的刀锋。

机器终于在切碎银勺最后的舌根之后停了下来,它退了出来,也带走了银勺嘴里针刺般的尖锐疼痛。一阵沉重而平稳的痛苦开始在她的嘴里蔓延。不断涌出的鲜血令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小雌驹窒息,这濒死的绝望带给了银勺一丝力量,伴随着一声剧烈地咳嗽,她尽力把喉咙中的血吐掉,紧接着垂下仰起的头颅,任血液像瀑布一样从她的口中宣泄而出。嘴中空洞与强烈的刺痛感放空了她的大脑,让她已经无法思考,疼痛占据了她思维的全部。她试图说话,然而失去舌头的小雌驹只能虚弱地发出一些破碎的喉音。此时提亚拉的呻吟和啜泣已经成为了令她羡慕的存在。车厘子注意到了银勺已经开始意志消沉了无生念,这令她大失所望!当然,银勺的哭泣和她喉咙里传出的声音确实让马兴奋,但这和自己期望的相差甚远,飞板璐死前的挣扎要比银勺好看得多!于是车厘子走到机器跟前关闭了机器,然后走到房间另一边拿起了一个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而放在这里的工具包。虽然她已经校准了无数次机器来确保万无一失,但是她还是有一个错觉:当惩罚开始的时候,只有她自己才能完美地完成全部工作。她从工具包里取出了一个锤子和凿子放到快要昏迷了的银勺身边。由于没有手指,所以狮鹫、小马这些生物在挥舞锤子的时候都有一些办法去固定凿子。小马们的办法是戴上一个延伸出蹄子顶端有洞的马蹄铁,然后把凿子穿在洞里以固定其位置。通常,这些洞的大小要比凿子的末端小,来确保凿子不会掉落。车厘子戴上了一个这样的凿子,然后用嘴叼着凿子穿进洞里,再捡起锤子。她小心的调整凿子的位置,把它悬在了小雌驹右蹄的上面。接着她的右蹄荡起,猛然把凿子凿进了小雌驹的腿里,然后再挥起右蹄…

正沉浸在持续痛苦中的银勺猛地瞪大了仅剩的右眼,眼珠因突然的剧痛凸出了眼眶,并伴随着车厘子的挥蹄发出一声变了音的尖叫。蹄子上方的位置是小马身上最敏感的部位,所以那个地方才需要坚硬蹄子的保护。车厘子拿着锤子,笑着看到银勺流在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然后继续挥动右蹄,一下接着一下猛击在凿子上,把那个铁棒不断地凿进银勺的身体里。每声伴随着哭泣的短促尖叫都在刺激着车厘子越来越快地挥动锤子,直到她的身体因兴奋而抖得拿不住锤子。终于随着一下迅速的猛凿,凿子透体而出,从正在啜泣的可怜小雌驹蹄子的另一面穿出,流出的鲜血侵染了更大面积的地板,把整个房间都映成了夺目的红色。被鲜血刺激着的车厘子突然来了灵感,她又一次挥舞起锤子,但这次的目标不是凿子的末端,而是小雌驹蹄子上露出的半截凿杆。这一击令银勺的蹄子应声而断,让其从伤处与腿分离开来,落在地上,只留下一个血腥狰狞的残端。小雌驹从心底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然后凸出的眼珠重回眼眶,银勺终于又回归了平静。车厘子发现了银勺的昏厥,她皱眉扔掉锤子,然后弯下腰来歪着头审视这个小混蛋

“哦…别这样嘛,还没结束呢!这才刚开始有趣。”她沮丧地尖叫着,用蹄子使劲地抽打银勺的右脸。然而银勺没有任何反应,紫色陆马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只得解除了银勺身上的束带,把她落在地上,落在小雌驹自己的血泊中。她抓住小雌驹的鬓毛,把她拖向了房间的另一边,在受害者的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色的痕迹。在刚刚银勺的视野之外,有一片有明显凹陷的地板。车厘子随意地把银勺扔进了这片圆形的区域里,然后对其失去了关心。银勺被扔到了圆圈的中心,她的胸膛随着每次呼吸微弱地起伏着,除此之外已经看不到她仍然活着的迹象。车厘子转身朝提亚拉走去,她透过玻璃容器盯着提亚拉不知是否失明了的右眼——毕竟酸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惨痛代价。

“你…会..会..放我们..走..吗?”粉色的小雌驹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哀求着。车厘子温柔的笑了:“当然我会放你离开,银勺也是…但是首先你得去银勺那,和她一起。”她咯咯地笑着走到墙边,拉下一个杠杆。玻璃容器底部的地板上瞬间打开了几个大洞,把酸液都泄走。车厘子又拉下另一个杠杆,玻璃容器被上面的铁链拽了起来,直到能够让一匹小马通过的高度,同时,绑着提亚拉的装置自动解开,把小雌驹扔到了地上。提亚拉的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只剩白骨了——支撑不了她的重量而折断了,一节断骨从她的小腿上脱离,弹到了一边。然而不幸的是,锋利的断骨在提亚拉向侧边跌倒的时候插入了她的身体,经历了无数次痛苦哀嚎的提亚拉努力忍住剧痛带来的尖叫的欲望。在她倒地的时候,地上残留的酸液又开始灼烧她的皮肤,但这痛苦和之前经历的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她已经不在意这种微小的疼痛了。

“现在你去找你的朋友吧,然后你们一起离开这。谁知道呢,或许有独角兽神医能治好你们呢?”老师微笑着轻声说道。

提亚拉想要站起来,然而每当她尝试把重量压到从大腿中戳出的断骨上时,她都站立不稳而再倒下,就算没有疼痛,用四截参差不齐的断肢保持平衡也是一件相当困难且费力的事。筋疲力尽的提亚拉粗重地喘息着,就像一只正在分娩的雌驹。每个倒地的瞬间,她都想到了放弃,但是银勺不按电钮的勇敢刺激着她,她觉得自己欠银勺的,所以即便痛苦和疲累不断侵蚀着她,她也没有丝毫放弃前进的意思。当她发现自己距离银勺所在的位置只有几米远,她果断放弃了站立。浅粉色的小雌驹把前腿放到头前,用断肢艰难的拖着自己前行。每个动作都伴随着钻心的剧痛,每一次伸蹄都像是要榨干自己全部地体力,但为了拯救自己和朋友,她绝不会放弃。车厘子在极度的兴奋中观看着小雌驹的动作,小雌驹的所前移的每一寸都会招来她的催促与嘲讽“嘿!才到这!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加速!”

车厘子哈哈大笑。小雌驹尽力不去理会车厘子的嘲弄,终于,在经过艰难的跋涉之后,她到达了地上的圆圈旁。她小心翼翼的想要爬下去,但是短小的四肢支撑不住自己,她倒栽葱摔了进去,插着她的断骨的右侧身体着地,让那截锋利的骨头插得更深了。她赶紧翻身避开伤处,慢慢的用前腿把自己拽到了中间银勺的位置。然后用她断了一半的前腿费力的拥抱着银勺。“哦..银勺”她试图说点什么。

“迪——迪阿啊?”灰色的小雌驹缓缓睁开了仅剩的右眼,虚弱地说道。尽管失去了舌头的银勺说出的只是一些难以理解的音符,但是提亚拉知道她的朋友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她想要给朋友报以微笑,但脸上的伤让微笑看起来令马毛骨悚然。“我们…会好的…她会放..我们走….我…我…来到你身边了。”

“是啊,关于这个。”车厘子冰冷的声音打碎了她的希望。“我骗你的。”说着车厘子便又拉下了一个杠杆,两只小雌驹听到了她们头上传来的噪音,随后一种熟悉的液体倾泻而下,她们知道,自己永远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车厘子心不在焉地迈着生硬的步子朝后台走去。这场“审判”的场景仍在她的大脑里回荡不休,她乐在其中。审判刚开始时确实如她所愿的顺利,然而中间却有些差强马意。不过完美刺激的结局弥补了中间的遗憾!车厘子不知道她们从哪得来的勇气或是希望,但她们的哀嚎、受酸液腐蚀而血肉模糊的皮肤令这些都不重要了,至少结果是完美的!车厘子一想到刚才的画面,便又激动地颤抖起来,她努力想要走成一条直线,但那很难成功。她分析着自己的感觉,此时正在她的体内穿梭的感觉并不与她在放荡的年岁之时的某一次高潮一样。她心里有个声音隐约告诉她应该警惕这种感觉,但马类内心的魔鬼支配着她忽视了内心的欲望: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而且毕竟,那些小雌驹曾经的做法对她很不公平,况且对她们的惩罚对整个世界都有利,去除那些杂草是一个敬业的园丁该做的事情。这些想法让这匹紫色雌驹在舞台的一面墙边驻足了片刻,她喘息着,汗水顺着紫色的毛皮大滴大滴地滚落。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了平静,然后绕过最后一个阻碍她通向目标的角落,她看见了唯一一匹在后台工作的小马——蜗蜗。

这匹拥有碧蓝鬓毛金色毛皮的小雄驹正在忘我但是笨拙的完成自己的任务——把打着结的绳子一一解开。

蜗蜗蠢笨又专注的样子让车厘子的内心泛起了复杂的情感。一方面,他是自己班上最会捣乱的学生之一——他确实有点蠢,但至少他从来没有无礼地打断过自己的讲话,另一方面,天生低下的智力为他的行为做了辩解,他比其她小马更无辜——这也是车厘子过去很少教训他的原因…但这场表演会很长,留给她做自己真正渴望之事的时间并不多,她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车厘子叹了口气,很快便收起了怜悯之情,不管怎样,她已经把蜗蜗联系进演出中来了,他注定会给那些杂草陪葬,如果让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决定杀了蜗蜗。

“哦,亲爱的蜗蜗。”她和蔼的唤了声蜗蜗,“我想你是时候进入位置了!”蜗蜗迷茫地转过头。“哦,嗨!车厘子老师!”他蠢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额…啊..啊,绳子打结了,我正在…”车厘子轻轻把蜗蜗推向与自己来时相反的方向,同时打断了蜗蜗的讲话。

“不,不,蜗蜗。你要认真的听我说。你休息一会之后,就去拿住十号绳子。”车厘子慢慢地字斟句酌的对蜗蜗吩咐道。

“十号绳子!”蜗蜗重复了一遍。

就在几米之外,已经有马在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子前面的地上标出了一个个大大的“10”。蜗蜗毫不犹豫的跑到标记前面,用牙咬住了绳子末端。车厘子朝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得到了老师鼓励的蜗蜗深吸一口气,挺起了骄傲的胸膛。这让车厘子有点愧疚,但这不会阻止她完成目标。她把耳朵贴到了用来隔绝舞台与后台的墙上,想要听到戏剧的声音。车厘子勉强能听得到两匹小马在交谈,虽然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这能让她大致了解到舞台上的情况。

每当她想到这个环节的乐趣和其带来的后果时,她都会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赞叹自己设计的巧妙。但当她又恢复到谨慎小心的状态时都会后悔不已,这个有趣而巧妙的设定并不安全,一次性惩罚所有小幼驹的工作不容有失,自己的冒失可能令她失败。所以车厘子便在心里竖起了一张时刻表,她以此严格地要求自己遵守时间,她用已经经过的一半大事件校准了它,以便她能准时的来到蜗蜗面前,防止她的有趣设定出错。车厘子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墙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她在脑海里想象着两马的动作——她看到小萍花和甜贝儿争论着下一步的行动;国王是如何呵斥着并且否定了她仅存骑士的每条建议;以及国王暴怒地诅咒高悬在天上的太阳。她似乎看见了小萍花摸索到了一个绳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拉下了这根延伸到舞台之上的黑暗中的绳子…..

之后,太阳从天上坠落,当它掉落的时候,控制灯光的工作马员熄灭了大部分灯光,乐队也随之开始演奏。国王的悲剧开始了。当第一个音符透过墙壁传进车厘子的耳朵时,车厘子立刻睁开了双目,如电的目光射向前方。世界在她眼中慢放,一盏巨大的聚光灯(太阳)从十号绳子所处的天花板上显露出来,然后越来越大,朝着它的目标——蜗蜗砸去。可怜的小雄驹也像车厘子那样仰头盯着这盏聚光灯,他仍然尽职地咬着绳子,他在想为什么这回不太一样了,为什么他轻轻一拉带来的不是聚光灯缓慢的降下。在这危急的时刻,蜗蜗的大脑单纯的想着别让老师和其她小马失望,所以他仍然执着地咬住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阴影下。但世界没有慢放,聚光灯也没有减速,径直地朝着下面的蜗蜗砸来。在聚光灯砸到蜗蜗的前一刻,车厘子和蜗蜗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蜗蜗看到了车厘子说“再见”的口型和微笑,但他没有听到声音,车厘子的声音被音乐声淹没了。

蜗蜗只是疑惑的站在那里。为什么?为什么她在笑?为什么她只是站在那里?为什么她———为——哇啊!!

沉重的聚光灯砸中了小雄驹,之后伴随着音乐的重音落在了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四散而飞,但这噪音很快就被渐强的音乐声掩盖了。在车厘子的眼中,玻璃缓慢碎裂,闪亮的玻璃碎片在年轻的小雄驹身边迸发开来,遮蔽了车厘子的视线。音乐与她眼前美丽闪亮的云朵相容,生命伴随其消散,这绝美的画面令车厘子“浪漫的灵魂”一阵战栗,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划过,来祭奠这一闪而过的壮美场面。

时间继续前进着,乐队停止了演奏,闪亮的玻璃碎片杂乱的铺在地板上,失去了刚才圣洁美丽的形态。

终于,车厘子可以享受她甜美的果实了——蜗蜗残破的身体被压在巨大的聚光灯下,与重物接触的部分几乎被压碎了。而身体其他没有被直接击中的部位则遍布着被玻璃碎片割破的和撕裂的细小伤口。蜗蜗金黄色的毛皮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车厘子欣赏着不远处的血泊和躺在其中的小马,然后踩着地板上亮闪闪的玻璃碎片咯吱咯吱地朝蜗蜗走去。她一步步地向前走着,温度似乎越来越高了,突然一阵烧焦毛皮的味道传进了她的鼻腔。于是她走去聚光灯的背面,明白了原因。车厘子知道聚光灯有很高的温度,但她没有料到这温度在灯光熄灭后仍然能保持这么久。此刻,蜗蜗的后背正在燃烧,鼓起的水泡、烧焦的毛皮在火光下格外刺眼,而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火焰,仍然在蔓延,它继续舔舐着蜗蜗的毛皮,皮肉在火焰下滋滋作响。车厘子在不远处注视着迷人的火苗,但她不敢再靠近了,温度已经让她感到灼热。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老师震惊无比——蜗蜗竟然呻吟着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环顾了下四周“车厘子老师?我..啊..啊..我感觉不到我的腿了…这是什么味?我——”他说着便扭头看向他的肩膀。他看到了正在蔓延的火苗,他就算再笨此刻也知道传进他鼻子里的糟糕气味是怎么回事了!“火!火!车厘子老师,火啊!”他一边大叫,一边扭动他的上半身,努力想挣脱出困境。但这从一开始就是毫无希望的,因为他的后腿正被沉重的聚光灯压着,任凭他怎么扭动,都无法挣脱。他所有的动作,都不过是在给火焰创造更好的燃烧环境而已,他扇起的风,助长了火势,火焰吞噬着一切,更多的水泡和烧焦的皮肉在火焰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身体被火焰吞没入死亡的怀抱,死神渴望的盛宴,正在被布置在蜗蜗的身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火焰的卷须吞吐到了蜗蜗的脸上,眼中闪过红色火光的蜗蜗恐惧的哭了出来。他疼痛难忍,背上的感觉就像成千上万个虫子在用捕猎的利齿啃食一样。

车厘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令她惊叹的奇观。在她的计划里没有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但这一幕实在是…太扣人心弦了,令马激动!她就在旁边目睹着火焰是如何烧过蜗蜗的毛皮,又如何离去,再留下一片焦黑,以及被烧焦的干肉之间触目惊心的裂缝。蜗蜗开始用蹄子拼命地拍打脸颊,企图扑灭在自己脸上灼烧的火苗。每一下蹄击都在他脆弱、布满水泡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但火苗仅仅会被击退片刻,随之而来的是火焰更猛烈的报复。求生无望的蜗蜗再次发出绝望的哭喊,他痛苦地喘息着,看着眼前的火光闪烁着燃烧尽他的生命,失血和火焰在死神面前竞争着,比谁先带走这匹小雄驹的生命。最终,火焰赢得了比赛,灼热的空气进入到小雄驹的肺中,用自己火热的歌声代替了小雄驹的嚎叫。小雄驹濒死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带进来的灼热空气都像是一柄匕首划过他的喉咙。一些黑点浮现在了他眼前,他的视野开始模糊。突然眼前的火焰离开了一小会,让蜗蜗勉强能看见无动于衷的车厘子,就站在那,看着,而且…她在…笑吗?干燥的空气流过蜗蜗同样干燥的气管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火苗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当橘黄色的火舌蔓延到眼睛时,他看不见了。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当火苗舔上眼球并烧融了它们的时候,他肯定会大声尖叫的。火苗马上占据了他的眼眶并开始向颅骨里面灼烧,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车厘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浓重的烧焦气味快要让她受不了了。但她还是注视着蜗蜗已经没有生气的躯壳在火中继续燃烧着。她脑中有个声音小声提醒她是不是该去找点水来灭火,防止火势蔓延。但她实在太醉心于火苗的跳动,所以忽视了提醒。当最后一缕火苗停止跳动的时候,她终于摆脱了沉醉。地上一具焦黑的尸体只剩下一个轮廓能让马大致猜出他生前是一匹小马。

车厘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瞬间恐慌起来。她违背了自己的计划表,就在她提醒了自己别这样做之后!车厘子自责不已地转过停留在灰烬上的视线,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弥补过错。答案让她重新冷静下来。她只需要跳过给剪剪的最后一幕戏留下戏服(与剪剪一直穿到现在的那套不同)那一步就行了。车厘子耸耸肩:让剪剪自己去找戏服吧,他知道戏服放在哪了,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她微笑着走下楼去,来到舞台下面,又朝向她的来路进发。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然而现在,只剩下三只小幼驹等着她处理了,她确实牢牢地控制着一切。今晚不会出任何差错。一点也不会。

这是车厘子今晚第三次光顾提示角了。她现在饥肠辘辘,喉咙干渴难耐,没有事先放些爆米花和饮料在这真是失策。她只好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舞台,让故事的节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不行!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必须去。”皇帝朝着阿特留斯骑士大吼着下达命令——而阿特留斯则恼怒地回盯着皇帝。“但是我的陛下,您的那些忠诚的卫兵们,他们…”

“他们需要去守卫情势紧张的东部防线,我们没有闲余的士兵了,你也是知道的,阿特留斯。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不会像其他大臣那样让我陷入失败的境地吧。如果你也失败了…我就只能接受那个白痴对我的挑战了。”

国王叹了口气,情况像重担一样压在她的肩上。

阿特留斯看到了国王脸上仿佛被刀刻上的烦闷,于是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没有赘言,骑士转身离开了皇庭,朝着大盗的舞台走去。

两只小雌驹赢得了观众们的欢呼,她们演的活灵活现,甚至让马忘记了她们是在演戏。小萍花显然在这部戏上下了大工夫,她清楚所有剧情的来龙去脉,这份用心也让她可以专注于除了背剧本之外的其他地方——有些台词是她们自己加进去的。

甜贝儿对剧本没有小萍花那么上心,但她有特殊的发声技巧,这能让她的语调听起来很自然,车厘子觉得这可能和甜贝儿擅长唱歌有关系。

虽然她们在这个戏剧中表现出了种种才能,但车厘子似乎并不把“有一样有用的技能”等同于“有集体价值”,她们仍然是杂草。

戏剧又回到了一个相似的模式,阿特留斯骑士试图第三次阻止大盗。甜贝儿,就像之前的三匹小马那样,朝着舞台的另一侧进发,虽然她的目标不是飞板璐消失之处的那座山,或是另两匹小马找到的那座房子。她毅然决然的走向目标——在舞台最远处的那片森林,也就是几颗硬纸板裁成的树,它们在舞台上代表森林。在她到达那里的时候,灯光亮起,打向了那里的舞台,无耻大盗毫不意外的再一次出现在观众眼前,但这一次他似乎陷入了麻烦——一具捕熊陷阱死死地夹着他的右腿,而他无法挣脱出来的右腿则以一个角度弯曲着。他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百无聊赖的他正抻着脖子四处张望,见此一幕的骑士只好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好吧,好吧..看来今天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位是幸运的。伟大的骑士在这个恶棍最困窘的时候找到了他身边….你一定很激动吧。”他苦涩着说道,显而易见,他退缩了。

阿特留斯沉寂了片刻。“你受伤了吗?”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匹邪恶的小马摇着头笑道“哦,不!事实上,我很舒服!”他的语音充满了讽刺的以为。

“我会把你弄出来”骑士走向前回答道“但是如果你有异动的话…”

骑士还未说完,便觉后腿处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随机一阵天旋地转,她被倒提了起来。骑士一瞬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被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子提了起来。然而在观众看来,她只是被吊在了一个由纸板做的树上罢了。

“嘿!放我下来!”

邪恶的大盗疯狂地笑着,解开自己腿上的捕熊陷阱,展示给骑士这是一个令马印象深刻的谎言。

他以胜利者特有的优雅漫步到甜贝儿身边,充满嘲弄地推了她一把,让倒悬在半空的骑士左摇右晃。“啊,亲爱的骑士,阿特留斯,对不对?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马,是不是?你确实很正直,毫无瑕疵。但也不正是你圣洁的仁慈令你陷入窘境吗?”说罢,他又笑了起来,同时双蹄再一用力,把甜贝儿推得摇晃不止。

“如果你看得清形势,盗贼,你就束手就擒吧。国王已经不耐烦了,如果你坚持己见的话,我可保不准国王下一步的行动会怎样。”骑士回答道,她在左摇右摆中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这种天方夜谭我在之前都听过两次了。识时务?我现在已经听腻了。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说再见了。请代我向你的已经下地狱了的同僚们问好。”大盗冷笑着拉下他那隐藏在树后的无所不在的拉杆,随即一个暗门在骑士身下打开,同时绳子把骑士放下,我们的小雌驹便在尖叫声中坠入了陷阱。灯光退去,大盗的身形在舞台上消失了…

甜贝儿快速的向地板坠落下去,然而慌张像蛇一样吞没了她——本该有几块垫子放在地板上来接住她的。呯的一声,甜贝儿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陷入了昏迷。

当她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光线昏暗的屋子,躺在一个不知用途的桌子上。她感觉到了头上被撞出的大包伴随着心脏跳动的肿胀,但当她试图用一只蹄子去抚摸那里的时候,她发现她的前腿被绳子固定在了头侧,而后腿,也被绑在了桌子的另一端。

绳子让她的身体拉直,紧绷着的感觉令甜贝儿很难受。她感觉到自己后背的下面有一个大洞,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这个洞与她的生命有关。她首先想到的是,她撞坏了头,而这一切都是幻觉或者是梦。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身上的感觉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她试着观察整个房间,但她仅能看到自己头上的那盏昏暗的灯,除此之外,她看不到其它东西。

突然她似乎看见了一团在黑暗中移动的阴影,打破了凝固的漆黑背景。“有…有马吗?”小雌驹颤抖着声音问道。小萍花和飞板璐在她们野营的时候讲了不少恐怖故事,其中有很多都是以这种情形作为开头的…

当车厘子最终出现在亮光里的时候,她长吁出一口气。“哦,老师!我撞到头了,而且我不知道我们在哪,你能帮帮我吗?”她请求道,点头示意车厘子看向绑住她的绳子。但当她看到车厘子嘴里叼着一个锤子的时候,她的肤色瞬间变得比平时还要苍白。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吓坏了自己,但车厘子的眼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呃,老师?”她惊慌的小声询问着。车厘子唯一的回答是举起自己的蹄子,把她穿的那种特殊的工装蹄套(与之前用来拿住凿子的不同)展示给甜贝儿看。这只蹄套也有一个圆孔,但比用来拿住凿子的圆孔要小得多,那是被用来设计抓住钉子的。

“你要…”甜贝儿疑惑的开口询问,但车厘子显然不想听到甜贝儿正常的语调,她用行动打断了甜贝儿的询问——车厘子挥蹄把一根钉子钉入甜贝儿的右蹄,穿透她的蹄跟,然后死死地扎进木质桌面,甜贝儿的尖叫便替代了她没说完的半句话。

甜贝儿清晰地感觉到了温热的血液沿着钉子流出并打湿了自己的皮毛,她紧绷着身体试图保持理智,因为她知道现在贸然挪动右蹄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并不是说现在绳子留给了她更大的活动空间,而是她谨慎小心的性格让她不想承受更大的风险。但更重要的是,疼痛。泪水在她的眼里打转,望向车厘子的眼神里再次充满了乞求,甜贝儿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蒙,她正绞尽脑汁的想要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何逃离这个噩梦…

“求…求你…停下…我犯了什么…”小雌驹小声啜泣道。然而车厘子只是带着她最和蔼的笑容,再拿起一根钉子,把它放在小雌驹的另一只后蹄上。老师目不转睛地盯着甜贝儿的眼睛,以便让这只小雌驹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以及,即将到来的疼痛。甜贝儿收住泪水,恐惧让她本能的吞咽了一下,随后她便崩溃地爆发了出来:“不!!救命!!姐姐!瑞瑞!有没有马救救我!”

没有马应答,更别说去救她了。车厘子并不理会甜贝儿的叫喊,她稍微瞄准了一下,然后再次挥锤,把钉子穿过甜贝儿的蹄子钉入桌面。甜贝儿受痛惨叫一声,但她仍然一动不动,痛苦和她的忍耐双重压迫着她的神经。当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摆脱痛苦而最终却无计可施时,她有点明白“忍耐”的含义了。甜贝儿抽泣着看到车厘子走去桌子另一边蹲下找寻钉子,“不….求你了….不要…”这匹白色毛皮的小雌驹带着哭腔求道。但车厘子的回应只是继续自己蹄下的工作,甜贝儿绝望的哭了出来。老师迅速的钉住甜贝儿的一只前腿,对另一只前腿也如法炮制。现在,甜贝儿能感觉到四肢上传来的灼热的疼痛,但对她的折磨还远不止这么简单。车厘子无视了小雌驹的哭喊和乞求,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向每条腿钉入第二颗钉子,而这次的目标是蹄子之上的踝关节。

甜贝儿的蹄边形成了四摊血泊,粘稠的血液正从桌角缓缓地滴落。这暗红色的液体,竟对车厘子产生了莫大的诱惑。紫色路马扔掉锤子,把舌头伸到了桌角下,接住滴下来的红色血滴,她满足地品尝着甜贝儿的味道。甜贝儿的味道要比飞板璐还要好,也许是温热的血液还没冷却的缘故。

小雌驹仍然在轻轻地哭泣,而车厘子则在房间里翻找着她预先存放在这里的火柴。她抵着旁边的墙面,低头用火柴点着了位于甜贝儿身下大洞下方的圆柱形铁桶之下的木屑。火苗升腾起来,烟雾转着圈飘向屋顶。车厘子并不担心这些烟雾,因为一簇小火苗还不至于造成什么后果,而且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车厘子注视着微弱而明亮的火焰,她沉浸在了回想蜗蜗给她带来的快感之中。房间逐渐又归于了最初的平静,躺在桌上可怜的小雌驹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和抽噎,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车厘子,并不知道车厘子动作的目的,此刻的她仍然存在一丝希望,希望车厘子能改变主意放她离开。“求你了…老师…如果你..放我走的话..我不..不会告..诉任何小马,我保..保证!”她颤抖着嘴唇哀求着,但车厘子再次忽视了她的声音。突然,几声短促的叫声让甜贝儿后背发凉。这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在担心自己命运的老鼠们的不知意义的尖叫。甜贝儿不知道声音的来源,直到她突然意识到车厘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不到的桌下,声音可能来自于那里。车厘子站了起来,向前一步走到桌子旁边,甜贝儿恐惧的缩回了眼神,但车厘子只是低头咬住了覆盖着铁桶的铁盘,然后把它拽了出来,圆柱形铁桶与小雌驹最后的阻隔被移开了。吱吱的叫声陡然升高了一个档次,但甜贝儿还是不理解老鼠们和车厘子刚刚拿掉的铁——

小雌驹陡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铁桶里成堆的老鼠为了逃离火焰的炙烤拼命的向上攀爬,它们用爪子和牙齿撕扯着拦住它们去路的障碍——甜贝儿的后背。即使老鼠们乱作一团,它们也能轻易的看出铁做的监狱与小马柔嫩皮肤的区别,于是它们疯狂地往上涌去,齐心协力去打开一条逃生的道路,那意味着它们将能在崭新的一天里畅快地喧闹。无数张嘴与无数只爪子一起抓扯着小雌驹的后背,甜贝儿的惊恐与疼痛带来的尖叫没有赢得这些害虫们的丝毫同情。她试着拱起后背来逃离老鼠的撕咬,同时也给它们空间来逃命,但她的身体被绳子和钉子死死地固定在了桌子上,她能抬起的高度连十分之一英寸都不到。

老鼠很快便啃光了她的毛发和皮肤,近而又去啃食她的血肉。小雌驹痛苦地尖叫着疯狂甩头,在老鼠一点一点地吞噬她的生命的时候,这是她仅能做的动作。老鼠们像一台飞速运转的挖掘机器,它们撕扯小雌驹的肌肉和韧带,在攀爬中又扯断肌腱和动脉。老鼠们啃食到甜贝儿的脊柱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它们很快便作出决定绕过这个障碍,脊骨太硬,啃碎它要花不少时间。老鼠们毕竟只是想要逃出生天,它们并不想带走一块甜贝儿的骨头以作纪念。

小雌驹剧烈地颤抖着,白沫不断从她的嘴里涌出,她的肌肉正在痉挛,这种抖动直接通过她的身体表现了出来,也传达了一个信息: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忍耐的极限了。甜贝儿不由自主的抖动,不顾扯动钉在腿上的钉子带给了她更大的创伤,她的伤口被钉子扯开成了大洞,鲜血开始更加汹涌的从那八个伤口处流出。此刻老鼠们已经通过简单的撕咬打通了它们通向甜贝儿腹腔的最后屏障,它们从血肉中鱼贯而入到这更大的空间,然后开始撕咬甜贝儿的肠子和其他内脏,甜贝儿被钉子撕扯的痛楚根本不能与此时所遭受的痛苦相提并论。这巨大的痛苦令她脸色发青,她的胃部一阵抽搐,吐了出来,呕吐物喷溅在她头边的桌子上,还有一部分流在她的脸上,她只能歪着头试图让这些恶心的液体脱离她的脸部。

甜贝儿一阵阵的尖叫在车厘子听来犹如天籁,大量的鲜血从甜贝儿背后的血洞中流出,最终流到铁桶底部浇灭了火焰,蒸汽随着嘶嘶声蒸腾而起,视觉与听觉上的刺激令车厘子的四肢兴奋的抖动起来。

老鼠继续在甜贝儿体内不懈的抓、咬,开辟它们逃生的道路,而受害的小雌驹此时的尖叫已经慢慢变成了空气进出沾满秽物与血沫的喉咙而发出的咕噜声。无数迷失了方向的老鼠在甜贝儿的身体里左冲右撞,撕碎了她的器官。只有为数不多的老鼠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它们来到了甜贝儿腹腔的最上面,与它们进来的入口相对的地方。而更多的愚蠢的老鼠们或是在兜圈子,或是在甜贝儿的身体里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打洞。小雌驹的腹部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看得出来无数的老鼠正在里面竭尽全力的寻找出路。车厘子开始思考什么会最终带走甜贝儿的生命:是大量失血还是老鼠们啃食了她的重要器官。突然,一只老鼠终于用利爪抓破了通往外界的最后阻碍,它从甜贝儿的腹部伸出鲜血淋漓的脑袋,四处张望。在车厘子看来,这毛茸茸的小老鼠是她见过的最可爱的动物,尤其是它好奇的转着眼珠打量外界的世界的时候。它爬出了甜贝儿温暖的体内,跳下她颤抖的身体,然后再跳下桌面,随后,它的几十个兄弟们紧随着它,陆续逃出甜贝儿的肉体所做的牢笼,然后消失在黑暗中。

甜贝儿苍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的抽搐对抗着捆住她的绳子,绳子已经松动,不足以抑制住她的抖动。鲜血从她的嘴里淌出,流成一条线,划过她的下颚。钉在她腿上的钉子也承受不住甜贝儿的抖动,纷纷从桌子上脱落。在这几秒里,大部分的老鼠逃脱了她的身体,所有的钉子在脱离桌面的时候也撕裂了她的腿,或者蹄子,或者两者兼有,但是小雌驹已经不在意或者说不能在意这些了。小雌驹发出了一声窒息的哀叫,然后猛烈的抽搐了一下,终于,她死去了。

铁桶下的火苗早已熄灭,但那被血液冷却时的噼啪声仿佛还近在耳边。房间随着小雌驹的死去寂静下来,只剩下鲜血滴落之时的滴答声与车厘子沉重的喘息在昏暗的灯光下回响。过了几分钟,车厘子试图控制住身体的颤抖,突然她听到了一声老鼠短促的叫声。这是甜贝儿最后窒息的原因——一只老鼠从她的喉咙里钻出,爬过甜贝儿的牙齿,获得了自由。车厘子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直到她走上楼梯回到小马们的更衣室。一路上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喜剧演员想出这么好的创意呢?毕竟死亡是这么有趣而迷人!

车厘子穿过后台,朝更衣室走去。

在甜贝儿的演出落幕后,还会有两出独白戏,一出是国王的,另一出是大盗的。车厘子在享受她的美好时光时,第一出戏应该已经结束了,但当她穿过几条走廊走上楼梯时,她听到的仍然是小萍花在台上的声音。要是她快点的话,也许还能来得及帮剪剪去找最后一幕他应该穿的戏服,当然,前提是剪剪笨得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当她转过墙角的时候,一个快速运动的东西撞到了她身上,她被撞的倒退了几步,一阵气闷。她缓了缓神,低头看见剪剪坐在地上,正头晕眼花地摇着头。“剪剪!你怎么在这,而且你没穿戏服!”她责怪的问道。这只蓝绿色皮毛赭石色鬓毛的小雄驹看见他的老师站在自己身前,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口说话,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哦,车厘子老师!太糟了!”他喊道。“我找不到我的戏服了,所以我去找你..但..但…我看到了蜗蜗..他…”说道这里,剪剪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悲伤。“…他…死了…”

车厘子感到世界一阵旋转,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从计划开始时埋下的恐慌的种子此刻终于生根发芽。她曾偏离了计划表,现在她要为此付出代价了。车厘子的大脑飞速旋转着,试图找到一个方法把损害降到最低,也许她可以尽力抚慰剪剪,从而让她完成自己的计划,但这并不简单。

另一边,剪剪振作起来,焦急地转着圈踱步。“来吧,老师!”他回头朝车厘子叫到。“不能继续演这戏剧了,我们要去告诉别马!”她看着快跑的剪剪,心底一凉。绝对不行!要是让他告诉别马,那将是灾难!

一念及此,车厘子瞬间爆发出了能令云宝都目眩的速度,她迅速地冲到了小雄驹身边。在奔驰的过程中,车厘子的动作从飞速滑行变成了准备挥蹄,她把速度与力量全部灌注在了一只蹄子上。蹄子狠狠地击中了剪剪,剪剪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旁边的墙上,然后摔落在墙下一片的杂物里。车厘子在心底默默感谢云宝曾经来给孩子们上空蹄道课,其中一些技巧也深深地烙印在了车厘子的脑海里。

在这只小雄驹抬头之前,车厘子像鹰一样再次扑向猎物,蹄子又落在了剪剪的头上,让他重新躺倒,接着她便开始了殴打,打在剪剪的脸上、身上,尽情发泄她的怒火和恐慌。剪剪拦住了她通往目标的道路上,于是她便要毫不犹豫的铲除这个障碍,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剪剪无力地反抗着车厘子的殴打,但他的体型和力量要比车厘子差太多了,更何况,他是一只独角兽,身体的力量根本无法与生来肉体健壮的陆马相比。

蹄子继续无情的落在剪剪的脸上,他的脸被打的肿胀,鲜血从他的鼻子和被车厘子打破的皮肤处流出来。被动挨打的剪剪的角突然开始发出绿色的光芒,这是一只在绝望中的独角兽本能的反应,他的潜意识激活了他的魔法,但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角上的变化。突然,他的角爆发出一阵奥术能量,波动着打中了车厘子的头,并且成功的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了一条痕迹,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紫色陆马大吃一惊,红色的鲜血从她脸上的伤口处流出,留下车厘子紫色的皮毛。伤口并不严重,但那确实让她感到了刺痛。她的目光落到了剪剪的可爱标记上,视线里的一只剪刀令她后悔不迭,剪剪的天赋很显然是剪切,而且并不局限于使用剪刀。剪剪的角又泛起了绿光,提醒了车厘子另一个法术即将袭来,但她别无他法,只得再抬起蹄子准备下一次的猛击,但这次她的目标不是剪剪的脸,而是他的角。车厘子瞅准目标,狠命打了下去。剪剪的角被她准确击中,带着小雄驹的脖颈猛地向后一仰,一阵魔法波动伴随着剪剪的痛呼从他的角上泄出,打到了他身后的墙上,偏离了预订的目标。他角上的光芒一阵闪烁,随后便又重回了魔法充盈的状态,车厘子知道下一个法术已经在酝酿。车厘子的蹄子再次雨点般的落在剪剪的角上,每次击中都伴随着一次魔法波动,地板、天花板、墙上,到处都是被魔法击中后的焦黑,打碎的瓦砾飞散的到处都是。一开始拼命释放法术反击的剪剪像是一只强健的种马,但随着车厘子的蹄击越来越密集的打中他头上的角,脑袋的疼痛已经让他开始渐渐丧失反抗的勇气。不久,一条裂缝出现在了他的角上,并且在车厘子的不断击打下变得越来越宽,终于,车厘子的一记重蹄带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剪剪的角被打断了。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从角的断裂之处向四周逸散开来,把车厘子弹开小雄驹身边,车厘子摔落在地板上然后滑行了数米,最终在剪剪的不远处停下。但魔力的反噬对小雄驹造成的伤害显然要更高,此刻这匹青色的独角兽正萎靡不振的躺在地上。车厘子快爬几步抓住了剪剪断裂在地的角,紫色的陆马用两只前蹄把这只角紧紧的抓住,像握着一柄匕首,而后并未起身,而是膝行到了一动不动的剪剪身边,她犹豫了片刻,然后笔直的把角按入了剪剪的胸口。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溅湿了车厘子放在小雄驹心口处的蹄子。当角被刺入剪剪胸膛的一刹那,小雄驹睁开了眼睛,盯着自己胸口处的凶器,而后抬起眼睛直视着车厘子。“为什么?”他嘶哑的低声问道,生命正从他体内流逝。车厘子没有回答受害者的问题,她只是反复地用角穿刺了几次剪剪的身体,直到他完全没了声息。车厘子在剪剪的尸体旁粗重地喘息着(这次是因为身体上的劳累,而不是兴奋),她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下来,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杀死剪剪的过程虽然并不漫长,但车厘子觉得,用这种方式杀死一匹小幼驹也是挺有意思的。她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脸颊,第一次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这感觉很奇怪,但并不痛苦,其中甚至也有一点点的愉悦。

车厘子很高兴自己也有了“挣扎着求生”的经历,但她给剪剪和小萍花准备的比这优雅一千倍的计划派不上用场了….

一个现实问题摆在了车厘子面前:她给小萍花和剪剪准备的计划!这个计划必须要两只小幼驹同时就位,甚至在他们接下来的动作里也要求两只小马一起完美地合作。现在剪剪已经死了,整个计划要泡汤了。而且更麻烦的是,戏剧仍在继续,而且下一幕需要剪剪的演出。这匹紫色的雌驹开始思考新的方案,一个接一个的想法从她的脑海里闪过,但它们中的绝大部分不是太荒唐、太短浅、太危险,就是太过冒险,车厘子一一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开始为自己的境地感到恐慌,她感到绝望和无助,终于,她把自己逼近了一个自己永远了无法逃脱的角落。为了让观众沉浸在国王的忧郁与戏剧的悲伤氛围中,最后一幕的演出要流畅而自然,而且必须要有马出场去跟小萍花对戏。但演员表上没有能代替剪剪的演员了,车厘子只能靠自己。她必须代替剪剪,虽然演出效果可能并不能让马满意,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也是唯一的办法。她飞快地奔去更衣室,随蹄抓起件衣服擦干了身上的血迹,随后打开了放着剪剪戏服的箱子。当然衣服的尺寸对于车厘子来说太小,但这套戏服有一只与之配套的别致的胸针用作纽扣。她捡起胸针,朝房间的后面跑去,在那里,几卷贮藏的布料躺在地板上。车厘子选了一条黑色的布料,大小正好能围住她的身体,她把布料绕在脖子上,然后用胸针扣住了脖子前的布料,这让马能依稀看出她穿着的是一件带帽的斗篷。当她从远处走来的时候,观众不可能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尽管她的装扮看来有些别扭,至少车厘子希望如此。车厘子穿戴整齐,突然灵光一现,她抓起旁边架子上的小刀,让它划过布料,于是一片叶鞘便低调又优雅的出现在了她的胸前。突然,她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她冲向舞台,车厘子对剧院的结构了然于胸,她的心中此刻出现了一副地图,指引着她飞奔去自己的目标。在下一幕,当国王攀登上一座山峰迎接大盗的挑战的时候,大盗就要从一个山洞里现身了。

车厘子转了个弯然后跃上楼梯,最后融身进了山峰顶端的“山洞”。她在山洞里能真真切切看到外面的观众们,但她能肯定观众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自己。此刻,小萍花还没出现在车厘子的视野里,看来她及时地赶到了。车厘子一边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一边庆贺自己达成了目标,同时,她开始担心起自己一会所需要的体力来。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小雌驹越来越近的声音。之后,小萍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正一步步地走上山坡。国王此刻的服饰与之前的皇家风格相比,要简约许多,一柄带鞘的玩具剑挂在她的身边,剑柄就在她的嘴旁,只要她一歪头,就能轻而易举的拔出剑来。

“无耻的强盗!我亲自来面对你的挑战了,出来,然后像匹种马那样跟我决斗!”国王朝山洞怒吼道,她的金冠仿佛也感受到了国王的愤怒,和国王一起颤抖起来。车厘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把脸埋低,虽然她其实不用这么小心。也许车厘子觉得这骗不了所有人,或者至少不会欺骗很久。

她咽下恐惧然后走出山洞,站在了舞台的最高处。山峰的位置就在飞板璐消失的矿洞上方几米处,虽然这座山的位置位于舞台的后部,但坐在前排的小马相对来说仍然能看清演员们。当车厘子走出阴影时,她听到了观众们在座位上的窃窃私语,他们显然在议论大盗出现在舞台之上意味着什么。小萍花比观众还要迷惑,她以为自己会看到剪剪出现在山洞口,而不是她的老师。“车厘子老师,为什么是你——”她小声问道。

“我看到你来了,勇敢的国王,我欣赏你的勇气。出于我的尊敬,我会以我的真实面貌出现。一直以来,巫术和魔法蒙蔽了您的双眼,让您看不清我的面目,但这马上就要结束了。今晚让我们堂堂真正的一战。”车厘子压低嗓音念出的台词回答了国王的挑战。大盗的解释就连车厘子自己都觉得俗气,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台词了。车厘子递给小萍花一道饱含了自己期望的眼神,同时祈祷着小雌驹能跟上自己的节奏,一起把剧演完。小雌驹似乎看懂了车厘子的意思,她马上报给车厘子一个微笑,并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哦,我明白了!”。

“哦,朋友!我知道你在打败我最信任的大臣的时候借口绝不只有这一个。巫术!这解释了多少事实!”国王答道,小萍花的口音随着她的偏离剧本又回到了她的嘴上。但紫色陆马不在乎那点改变的台词了,她欣慰的看着小萍花附和了自己的计划。

“好,那么我们动手吧!”她右蹄伸入斗篷,拿出了一柄刀,然后三蹄立地,一蹄举着刀指向她的“对手”。

小雌驹用牙咬出玩具剑,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姿势,以此回应大盗的挑衅。玩具剑对小萍花来说太大了,她不能像车厘子单蹄拿住匕首那样用蹄子拿着剑,用嘴叼着是她唯一的选择。胜算倾斜向了雌驹,因为站在山顶上的雌驹蹄中拿的是一柄货真价实的匕首,而她对手的武器则是一柄无害的玩具剑。

整个战斗的场面是被精心设计过了的,小萍花很自然的继续保持着她的姿势,她希望车厘子也能按照设定完成大盗的动作。车厘子当然有能力完成动作,毕竟是她准备了整个计划。但是,她内心很迫切地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所以小萍花一动,她也上前一步,故意的让自己去接近国王的剑。这完全出乎小萍花的预料,车厘子没有用匕首格挡开她的剑,她马上甩过头,把剑避开了车厘子,她在疑惑中失去了平衡。紫色雌驹马上跟进上自己的进攻,匕首在小雌驹左侧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就像车厘子隐藏在头巾下面颊上的伤口一样。

小雌驹不敢置信的尖叫起来,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她看到了车厘子匕首的刀尖上滴下来的红色液体,然后她看向了冰冷地盯着自己的车厘子。

“等下,这是个真——”小萍花叼着剑柄含糊不清的说道,但车厘子并不想减轻小萍花所面对的压力,她又冲了过去。小萍花惊慌失措地挥舞起剑,打中了车厘子的右脸。车厘子被打的差点失去了平衡,她的头被打到了另一边,但她顺势旋转了180度,抬起后腿朝小雌驹踢去。她踢在了小萍花的右胸上,小雌驹被这大力的打击击飞,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她刚才的位置后面几米处。摔落在地的小雌驹深吸一口气,胸部的刺痛提醒了她已经受伤的事实,她刚才的深呼吸已经吸不进和平时相当的空气了。车厘子不给小萍花站起来的机会,她没有浪费时间,再次像秃鹫那样扑向了猎物,然后把匕首深刺进小雌驹的右肩,刀尖直插入木头地板。

小雌驹忍住剧痛,再次拿剑打中了车厘子的头。但她的攻击并没有给车厘子造成很大的伤害,相反,这激怒了她。紫色雌驹猛然低头,用头部野蛮地撞上了小雌驹,希望这下能把她击晕。她成功了,小萍花在这下重击过后眼珠朝上翻去,失去了知觉。

突然,车厘子感受到了观众们盯着她的目光,她想起了自己最后要完成的事情,她要说完大盗最后的台词,虽然台词和剧情已经被她们改了不少了。

她起身,抱着自己的头,好像是在刚才最后的一击中受了重伤,之后开口说道“哦,多么残酷的命运啊,现在我们要同归于尽了!但我请求你们所有人,所有的雌驹与雄驹们,不要忘记了我这个大盗….和我的狡诈…”说罢,她倒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车厘子自己都没理解这些台词的含义,或是这部剧传达了什么道德上的警示,但她们把它演完了。工作马员接收到了戏剧结束的信号,他们把窗帘拉上,座位上的观众们开始跺蹄,以表达他们对演出的肯定。戏剧结束了,演员们演的确实不错!虽然结局有些奇怪,但观众们能肯定这结局有着什么内涵。而且,更不说最后一幕的武戏了!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在真的打斗一样!

幕布缓缓落下,直到最后完全把舞台从观众的视线里隐去。车厘子曾经告诉过别马,在演出结束后她和小雌驹们会收拾好舞台,以供来自坎特洛特的下一班剧组使用。这就意味着,小雌驹们不会马上回家。

车厘子瞥了一眼在自己蹄边肩膀上还插着匕首的失去了意识的小雌驹,满意地笑了。

她现在有时间为这只小幼驹制定新的计划了,在小萍花剩余的时间里,她有的是时间来思考。

小萍花在意识的边缘游走着,黑暗中,她突然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杯子压在了她的嘴唇上。她本能地张嘴吸吮,咽下了她以为是水的东西。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小萍花喝了几口,终于发现她喝的东西根本不是水。那液体有种金属的味道,而且还有一些小碎块在里面有点像是…..随即,她清醒了,咳嗽着吐出自己嘴里的液体。小萍花此时正被皮带困在了一张木头桌子上,刚刚醒过来的小雌驹看见了站在她身旁的车厘子,她的蹄中拿着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杯,正眼含笑意地盯着自己。

“恩…..我想你喜欢这个。这是飞板璐自己做的…你知道吗…她真的是用‘自己’做的”

紫色雌驹笑的越发开心,甚至开始癫狂,但同时她的笑脸上也表现出了极度的厌恶。

“飞板璐…你…是…”

“杀了她?恩,恐怕是这样的。她第一个去死,而你…是最后一个。”紫色雌驹说道,她此时一反常态地想要说话。

小雌驹的身体瞬间没了血色。“你杀了…她们所有马?”

“哦!天哪!不!”车厘子答道,笑容在她的脸上消失了。“我没有杀蜗蜗,那是你干的…是你拉下了聚光灯,或者说是那个太阳!那砸死了蜗蜗…他很光荣。”

现实的打击让眼泪冲出了小萍花的眼睛,她所有的朋友们都离开了她,而且她的命运应该也不会与其他的小幼驹们有什么不同。

“为…为什么?”当车厘子开始审视自己的刀子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因为这是你们应得的。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这片土地上的污渍,我花园里的杂草,我觉得是时候除掉你们了。”车厘子一边冰冷的说道,一边挪到了靠近小萍花后肢的位置上。“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紫色雌驹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在小萍花的蹄子上打开了一个切口,然后从切口出发,刀子灵巧地绕着她的腿割了一圈。

小萍花想要挣扎,但皮带深深压进了她的皮肉,紧缚着让她动弹不得。车厘子把刀探进了小萍花的皮肤下,小心地把皮肤和血肉分离开来。剥皮造成的疼痛无边无际,但小雌驹咬着牙,不想承认自己的感觉有多么的痛苦,她和她的姐姐一样倔强,她不想让车厘子听到自己痛苦的尖叫而感到快乐。

车厘子觉得自己切开的皮肤够多了,于是她用牙咬住被剥离开的皮肤,然后慢慢地把它往上扯起来,活生生地把小雌驹的皮肤翻卷到了她想要的高度。

这份痛苦不是有马能承受得住的,虽然小萍花很勇敢,但这最终还是让无助的尖叫声冲出了她的喉咙。车厘子继续她的工作,每当她不小心让皮肤完全撕裂、剥落,她都不得不重新在小萍花的皮肤上打开新的切口。没过多久,小雌驹的一条下肢一半的血肉便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空气中,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半截血肉模糊的腿上每一次肌肉略微的抽搐都昭示着小雌驹遭受了何种的折磨。但车厘子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味,她不停地剥、揭,然后慢慢地撕扯。最终,小雌驹的腿变成了一团恶心的、没有皮肤的血肉组成的东西。车厘子残忍的对这条失去了皮肤包裹的下肢吹了一口气,疼的小萍花一阵颤抖。车厘子的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她弯下腰伸出舌头,从小雌驹的蹄子一路舔到她的腰臀之下。随后,车厘子觉得小萍花的尖叫声太难听,便收回了舌头,细细品尝着小雌驹的风味。

“恩….你的味道真的不错,你想尝尝吗?”她对小雌驹耳语道。

“草….草…你….”小童子军断断续续地咒骂着。车厘子笑了,被小萍花无所畏惧的天性逗笑了。看来有匹小马要接受小小的惩罚了!

车厘子兴奋地开始切割小雌驹的另一条后肢,这次她决定在小雌驹的腿上纵向切开一道狭长的切口,然后把皮肤向两侧扒开,而不是从下往上翻去。小雌驹仍然在强装坚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愈发地难以忍受,终于她开始抽泣、颤抖,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猩红的鲜血覆盖住了地板,与此同时,她上身的皮肤失去了血色。

车厘子拿刀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她流利的切下小雌驹左臀上的皮肤,再转到右侧,切下她右臀的皮肤。然后她用牙咬起刚刚从小雌驹的臀上切下来的皮肤,把它们扔到一边。

“看到它们了吗?这是你的可爱标志会出现的地方…如果你会获得一个的话。不过现在你不用渴望它了。你们‘童子军’的日子结束了。”

悲哀的事实击碎了小萍花在极度的疼痛下都没有放弃的顽强。突然,她开始大哭、剧烈地颤抖,一瞬间她仿佛要耗尽自己所有的体力。车厘子开始切割小萍花胸前的皮肤,直到那里留下了一个“杂草”的词语。

现在,惩罚又进行到了无甚乐趣的环节,小雌驹流出的血液与损失的体力让她变得奄奄一息。车厘子试着用刀在小萍花的身体上戳了几下,但小雌驹对此已经没有什么反应,她耸耸肩,决定结束工作。

车厘子解开捆住小雌驹的皮带,然后俯身从桌子底下拽出一个大桶——那个接着被压死的飞板璐的容器….飞板璐仍在那里面。车厘子不等小萍花流干鲜血,便拽着她的鬓毛,把她扔进了大桶。冰冷的血液和其中凝固的碎块瞬间包围了小萍花赤裸的肉体,疼痛刺激她发出了一声呻吟。她感到了血腥气,一只眼球从她的眼前缓缓飘过,突然她意识到了自己被扔进了什么当中。这让她恢复了一丝力气,她挣扎地想要爬出大桶,但车厘子怎么可能让她如愿?车厘子揪住小萍花的鬓毛,把她的口鼻强行按进了血池中。小雌驹的腿开始乱踹,桶里的液体飞溅的到处都是,她尖叫着,同时飞一口一口的吞下了飞板璐的血液。气泡不断地从她的嘴里冒出,车厘子死死地按住她蹄下的小雌驹,兴奋地看着小萍花剧烈地挣扎越来越微弱。小萍花的肺像是在燃烧,她本能地张嘴吸气,但吸进来的只有血液和碎肉。她的后腿最后抽动了一次,终于没有了动静。紫色雌驹又等了一会,然后才意识到小雌驹已经没有了生命。小萍花残缺不全的尸体就那样躺在飞板璐的血液中,车厘子知道自己的工作终于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只有清理了。

车厘子坐了下来,欣慰的泪水流出了她的眼眶,她克制不住激动,因为她的生活即将回归正轨,明年她会有一个新的班级,一群听话的好孩子们,而不是她曾经拥有的那些小恶魔。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她保护了小马国的美好、阻止了下一代的小马们被毒害,免其的成长受到影响,再反过来影响他们的后代….这种恶性循环听起来很可怕。

车厘子哼起轻快的小曲去准备清理残局,准备去拿来自己存放的依然液体。她来回往返了好几趟,不过终于她做完了工作。愉悦,让她感到自己像是在云端行走,现在,没有什么能让她停下了!

火焰从车厘子的身边升腾而起,挡住了她的脚步。当她意识到火势比她想象的更大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到处泼洒燃料,然后在不同的位置点着它们,但她低估了火焰蔓延的速度。现在车厘子离出口并不远,但因为她自己引发的问题,她不能朝着出口前进了。她尽可能的远离火焰,退到了房间中心。一根燃烧着的横梁从她身后砸下,差点砸中车厘子。她勉强躲开火焰,但身上的部分皮毛被火舌撩到,烧的焦黑。灰烬和煤烟侵染了车厘子从头到蹄的每一寸角落。

烟雾开始充满房间,每当车厘子吸进一口浓烟,慢慢窒息的感觉便开始蔓延。她的呼吸越来越费力,但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没想到她解脱的这天恰巧也是她死去的时候。她安慰自己,在完成了使命之后高尚的死去依然要比她之前的生活美好得多,在世间,那些纯洁的小马们还会快乐的一直活着。

当她开始绝望的时候,一道紫光突然在出口炸开,木门的碎片四散而飞。爆炸似乎吸收了阻隔在车厘子与门之间的火焰,她激发出自己最后的力气,径直朝出口跑去。

出口越来越近,逐渐她听到了外边急切的、充满担忧的声音。

“再试试!暮暮!再试一下!”

“额…啊…我的魔力要透支了,而且我不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来…”

车厘子冲出了燃烧着的建筑,她一头栽倒在剧院外面的草坪上,浓烟紧跟着她滚滚而出。几只小马立刻冲了过来帮助她,当她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暮光闪闪、云宝黛西、萍琪派、苹果杰克、瑞瑞和小蝶以及她们关心的眼神。

“你还好吗?小幼驹们呢?我一看到烟就把大家传送过来了。”暮光说道,其她五只小马点头同意。

车厘子开了口,她的声音因为吸入了浓烟变得嘶哑。

“她们…在里面…火…我没….怎么办…”她断续说道,这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

“好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我们得进去救她们出来,就现在!”云宝忍不住喊道。

“等一下。”紫色的雌驹冷静地答道。“我看见了其她小马们已经跑过了河,等下让我——”

但云宝等不及暮暮说完,便用她那标志性的速度冲进了火焰,然后消失在了建筑里,瑞瑞和阿杰紧随其后,各自喊着她们妹妹的名字进入了火场。

“那…那…现在怎么办?”小蝶颤抖着和萍琪坐在一起,问向暮光。

“排队运水!”紫色的独角兽指挥道,于是另外两匹小马马上冲向了河边,组织群众们排成长队。

但当第一桶水被运到火场并浇到火中时,车厘子和暮暮都意识到了她们的努力是徒劳的。一桶桶的水被泼进了火中,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火势变得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高。

草坪上,车厘子看着大火,猜测所有指向自己的证据都应该早就烧没了,但她还是紧张,她不敢冒险。

突然紫色小马好像厌倦了等待,她开始担心她的朋友们,一个主意出现在了她的脑中。暮光开始激发她剩余的魔力,她竭尽全力地蓄能,她角上的光芒变得越来越闪耀。小马们惊奇地看到,一道紫色的光芒划过天空,链接住河流与剧院,然后改变了河水的流向。几秒钟之后,一道水幕冲向了剧院,冲垮了所有它道路上的东西。车厘子感到一阵恐慌,因为这已经足以扑灭火焰!

但她根本不用担心。虽然河水的怒火扑灭了火焰,但它也冲毁了剧场脆弱的结构,千钧的水墙把整片建筑拍到了地上。暮光精疲力竭地中断了魔法,河水开始撤退,留下了满地瓦砾。暮光忧心忡忡地环顾这灾难后的地方,当她看到她的三个被烧黑了毛发的朋友们虽然经历了灾难的凌虐但最终安然地爬出了废墟时,她长舒了一口气。然而她的视野里没看到小幼驹们,暮光给朋友们投去了一道疑问的目光,但回答她的仅是朋友们的摇头,以及她们眼里的泪水。没有人能在那样好似地狱的环境里找到小幼驹们。当现实呈现在三只雌驹面前的时候,眼泪无疑成了她们最能宣泄出感情的东西。虚弱的车厘子马上也加入了她们的悲伤,流着她纯粹是欣慰的眼泪。

灾难已经过去了几周,在这几周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对这场灾难的起因做了很多调查,但火灾以及那之后的大水摧毁了一切,调查员们已经无法从那片废墟之中找出哪怕一点点的线索。

每当车厘子被问及此事,她总是流露出悲痛、迷茫的神态,她声称当灾难发生时,她正在剧院的另一侧处理其他的事物。尽管有人质疑这究竟算不算是一种过失,但政府最后并没有对车厘子提起诉讼。

清扫工作已经持续了整整一星期,但建筑的碎片依然散布在地上。在灾难后的周末里,举办了一场为所有在火灾中遇难的小幼驹们共同的葬礼,因为已经找不到她们的尸体,她们的棺木里放置的仅仅是一些石块以及死者生前使用的物件。葬礼上,所有的小马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其中包括车厘子,那只流着喜悦的眼泪的雌驹,她强忍着自己的感情,终于捱到了葬礼的最后。很多小马经过她的身边,留下一句句“节哀”、“一切都会过去的”或者“这不怪你”之类的安慰。她一直小心的回应她们的慰问,以防自己露出马脚,葬礼结束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周之后。

车厘子在太阳下大汗淋漓地小声言语。在这个艳阳高照的早上,太阳晒的她皮肤灼痛,但她毫不在意。终于,她做完了工作。

紫色的雌驹退了几步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再一次在这端详着这片完美的花园。在那里,她庄重的宣誓,与她自己签订了一份神圣的契约:

“我,车厘子,永远不会让杂草侵染我的花园,再也不会。”

猩红收割

小马自由报

独家采访!

当小马谷剧院惨案过去两周之后,紧张的情绪仍然在大地上的方飘散,而如今我们却仍然在回避问题的实质:小马国的守卫系统是否真的有能力跟得上我们与日俱进的社会所需?对此,小马自由报会带给您最独家的采访!最受人尊敬的,夏洛克·蹄——犯罪学专家,将作出评论。而他的答案是——绝对的“不”!

小马自由报(下文简称FFP):“那么,蹄先生,您是‘犯罪学’这门系统学科的创始人。为了方便读者们理解,您能否明确地解释下这门学科是关于什么的?”

夏洛克·蹄(以下简称SH);“乐意之至。对犯罪学的研究如今才刚刚起步。我以及所有犯罪学家们的目标在于最终提供出大量的、形形色色的方法与策略,以求更有效的解决犯罪与犯罪分子。比如,我们对于马造火灾与自然火灾的区分或者关于某种天气对尸体腐败速率的影响知之甚少。虽然我们已经在不同的地方发现了某些固定的模式,但我们目前还没能构想出能使人信服的假设。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坎特洛特专科学校建立了‘犯罪学’并推动其发展的原因。”

FFP:“听起来很有趣,但这种学科真的有实用价值吗?事实上,并不存在很多的犯罪,而且是否多种多样的魔法就能解决你上述所提到的问题呢?”

SH:“这都是相当普遍的误解。是的,犯罪率很低,但我深信这是我们对于区别犯罪与事故的无能而造成的错觉。如果我们在这一点上深究,我相信很多我们以前定性为事故的事件都会突然暴露出犯罪的痕迹。关于魔法,它确实存在,但它的使用要比你们认为的限制更大。就举两个星期以前火灾的例子,独角兽调查员到达过现场,但他们找不到任何值得一提的线索。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暮光小姐在释放了大量的魔力——好心的但又办了错事——试图浇灭火焰时,也导致了独角兽调查员们无法从那里读出数据。更不用提那些魔法在犯罪发生了一到两天之后到底还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我确信如果我们掌握了更发达的犯罪科学,我们将在解决犯罪方面受到更好的指引。”

FFP:“所以你认为火灾是马为的?”

SH:“我是说以我们现在的方法并不能确认或是否认这种说法。但如果猜想一下,我们事实上可以列出一大串嫌疑人名单。比如说那位作为唯一幸存者的教师,以及那只尽力“帮忙”但却放平了整座建筑的独角兽,或者其她哪些小马们。然而我们找不出证据和动机。我也并不想去指责两只无辜的小马,我的目的只是为了指出,我们对于知识的欠缺,阻碍了我们的判断。小马国的守卫系统没有措施来掌握住就像这样的犯罪事实,事实上,他们的所作所为甚至无利且有害。这就是为什么我和我的同事们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建立起一个能够涵盖内在与外在,用双重方法解决犯罪的护卫机构,以解决这种棘手的问题。”

FFP:“最后一个问题:虽然你的意图是好的,但仍有很多小马反对你的意见。你怎么看?”

SH:“和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一样,这同样是一种误解:她们认为我们的工作是多余的,并且在浪费纳税马的钱。我们会证明她们错了,就在不久之后。”

FFP:“好吧,这就是我们今天为您准备的全部问题了。我代表小马自由报,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SH“荣幸之至。”

纠纠慢慢的把报纸放下,两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虽然灾难已经过去两周了,但她还是很难忘记这痛苦的回忆。不论她落目何处,似乎总有东西让她想起那场火灾,以及她的在那里遇难的朋友们。特别是小萍花的形象,从那以后便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们早就不在一个班级了,事实上小萍花在她们分班后更多和飞板璐以及甜贝儿在一起。但在纠纠的内心深处,她始终认为小萍花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现在,她死了。

其她的小幼驹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教室,准备她们今天的第一节课。她们欢快的声音把纠纠拉出了悲伤孤独的泥潭。两只小雌驹——她现在最亲密的朋友午琴与雨舞——从她的右侧走过,她们悄悄瞥到了放在她桌上的报纸。

“啊,她们还在报道这个过气新闻吗?”雨舞问道。“这都过去两个星期了,我看不出来这还有什么能令人激动事情发生。”

午琴立马投去一道愤怒的目光。“你怎么这么冷漠,雨?你没看到纠纠仍在为这件事抑郁不已吗?”

雨舞蓝色的脖子瞬间羞愧成了紫色。“哦..额..我错了,纠纠。”她尴尬的道歉道。“但是,嘿,高兴点!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个新老师!”

纠纠抬起头看向了她的两个朋友,听到雨舞的后半句话时她扬起了一只眉毛。“新老师?什么意思?”

“哦,你没听说吗?”雨舞解释道。“蓝底老师的丈夫在驼丁汉出了意外,她一听到这个噩耗就买了车票赶过去了。所以,就像我们刚才说的咯。”

“哈…”纠纠含糊不清地说道“那谁来教我们呢?”

“哦!关于这个,我有些想法!”午琴兴致盎然地说道。“要我说,最有可能的人选是——”

“请回座位做好,孩子们!”一个耳熟的声音打断了她们。当她的两个朋友回到座位上时,纠纠慢慢的转回头,把视线投向了班级的前面,一阵莫名的恐惧突然席卷了她。正如她所料,站在班级前面的小马就是车厘子,显然她已经从两周的休息里恢复了。纠纠咽了口口水。董事会确定…….?

“现在,正如你们了解到的,蓝底老师由于某些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她的存在,已经离开了我们。”车厘子用她惯有的愉快语气说道。“这就是她们叫我来代替蓝底老师的原因!有些小同学在几年前就见过我了,但对于大多数小马来说,我是一个新面孔。那么,让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好好相处,好吗?”

车厘子让她和善的笑容穿过整个房间,纠纠环顾四周,发现车厘子赢得了其她小马们的热情与笑脸,但她的感觉只有痛苦。

‘一位老师是火灾中唯一的幸存者…’

报纸上的言语突然像流星一样划过她的大脑,在她的身体里激荡起了一波波恐惧的涟漪。

当然,一切都没被证实,而且除了夏洛克外没有小马会存在那样的猜想。当仍然有一丝丝可能,杀害她最好朋友小萍花的凶手就站在教室前,就在那里呆着,就在那!

“纠纠,你还好吗?”车厘子神情关切地问道。纠纠这才意识到她刚刚按住桌子的力道差点把它压翻,而且,事实上她的眼珠刚才差点突出眼眶。她抬起头看向她的“新”老师,然后对车厘子绽放出了一个她能做出的最灿烂的笑容。“哦…额…是的!我很好,很好!我没有问题,呵呵呵呵呵呵……”

车厘子扬起眉毛,显然对纠纠的回答充满怀疑。“好吧,你要是突然头晕,就立马告诉我,我们可以找一位护士好好照看你,好吗?”

纠纠咽了下口水,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

早上余下的时间平静地过去了,但对于纠纠来说,这是一段噩梦。车厘子的存在不断地令她想起失去的朋友,那只紫色的雌驹在她的脑海中提着火把尖笑着到处奔跑,不断地摧残着她的神经。她变得神经质,在休息的时候,她甚至开始自言自语,两眼偷偷的盯着她目光所及的其她小马们。到了下午,纠纠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以这种状态度过这一年剩下的每一天,或更糟,接下来她要度过的每一年的每一天,她的神经会崩断的。

但在纠纠的内心深处,她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车厘子对她一直很和蔼,而且任何的“证据”和车厘子有关火的一切,都仅仅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想通这点之后,纠纠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先前潜意识中比恐惧更深层次的渴望: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她的朋友们死前最后的时刻是何种模样。

下课后,小幼驹们一边兴高采烈的聊天,一边走出教室。纠纠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走近站在讲台后正在擦黑板的车厘子。

“恩…..车厘子老师?”她用颤抖的声音唤道。

车厘子放下黑板擦,转过身,微笑着鼓励小雌驹。“怎么啦,纠纠?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纠纠嗫嚅了一阵,她知道这没什么可怕的,但她的膝盖就是发抖,就像是她正要进入一个狮子洞一样。“好吧,你…..我在想…你能不能告诉我小萍花是怎…..怎么…死…的…”

“哦,纠纠。”车厘子怜悯地说道“我现在感受到了是什么困扰了你一整天。没有必要掩饰,我看得出你的悲伤。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多么的痛苦….这也一度令我痛苦。但事实是,我没有东西能够告诉你。我的关于那天的记忆无比模糊,你看,浓烟蒙蔽了我的大脑与思想,还有洪水什么的…我…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纠纠失望地垂下头。“那,那时你在哪,当她们…”

“当她们死的时候?我在剧院其他的地方。纠纠。你必须放下,让时间去抚平你的创伤。”

“但是,我…”

“没有但是,小姑娘。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只是想….”

车厘子突然转过身,朝向黑板,打断了纠纠的思路。“放下它吧。”她冰冷地说道。

车厘子语调的突然转变让纠纠措手不及,她不与自主的磕磕绊绊向后退了几步。她本期望车厘子有所同情、担忧或者是愤恨,但她从没想过,车厘子最后的几句话竟然毫无感情。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车厘子,这也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车厘子又拿起了黑板擦,纠纠迟疑的朝门口迈了一小步、又挪了一步,然后溜出了教室。她在谈话开始时并不知道自己想从那其中得到什么,而且现在,她对于谈话的结果是好是坏也是迷茫的。她所明白的仅仅是,难忍的痉挛仍然困扰着她的胃部,而且不知为何,车厘子给她一种….冷漠的感觉。

她在报纸上了解到,现场没有代表着阴谋的证据被发现,但这不意味着全然否定,是吧?而且至少,实地考察一番能让她真正放下心来。而那之后,她会把这些疯狂地想法抛之于脑后,恢复内心的平静。当然,除非她真的发现了某些证据,但这当然不会发生。几个小时之后,纠纠在这个世界上又变得无所忧虑了。

走到剧院的废墟并没有花费纠纠太长时间,她在残骸上驻足凝望,眼底充满了残破的木片、剧院座椅和那些不知名的碎片,忧郁袭上她的心头。水火造成的毁坏超出了她的期望,那些锋利的碎片和其他危险的东西由废墟表面的碎片隐匿在了废墟之中。虽然纠纠奇怪连续的调查拖延了如此之久的清理时间,但同时她也很感激能有这次机会。她不认为这摊废墟还会留存多久。

她放眼这片充满了碎木、垃圾的废墟,叹了口气,准备开始她的工作。

她踮着蹄尖,小心翼翼地走过废墟的边缘,在残骸与隐藏在那之下的危险中踌躇,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了她没有更多的选择了。于是她开始工作,她小心的试探蹄前的厚木板,然后再把体重压在那上,但这让她搜索每一个角落与裂缝的行动异常缓慢。一个小时过去了,调查仍然没有任何能令马提起兴趣的发现。疑虑开始向纠纠袭来,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她孤独的调查变得愈发地无意义。

“这没用的…”她嘟囔道“那些比我更擅长侦查的小马们早就翻遍这里了….”

她知道这是事实。在灾难发生一周之后,她见过调查员游荡在此处,而且他们似乎很尽职。当她想到暮光的洪水冲过剧院后造成了何等的灾难时,她对于没人能从这里找到一丝线索的事实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水墙冲垮剧场后一路前进到了白尾森林,在这种力量的袭击后确实……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调查员们仔细侦查了现场,这是事实,但究竟有没有小马沿着水幕袭击的路径,到它最终消散的地方勘探呢?一阵兴奋填满了纠纠,一扫之前的颓意。于是她又花费了进来时所耗费的三分之一的时间,如有神祝般的从布满了危险的废墟中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

目前水墙的路径并不难跟随,她要做的,只是沿着布满了碎木的小径前行就行了。

她中途停下检查了几片大块的废墟残片,但没有发现任何意义。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因为调查员应该也走过这条道路,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发现,他们肯定会带走它们的。但纠纠,不用智商击败他们,她会用她的毅力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木头被水拖行的痕迹逐渐变得难以追寻,虽然一块碎木过后还是会有另一段木头在前面等着,但两段木头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增加,直到最后,纠纠要走几分钟的路程才能发现下一段的痕迹。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当她快要进入森林时,距离她上一次发现被水冲刷的痕迹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任何足够聪明的调查员侦查到此就该放弃了,但纠纠坚定不移地继续着她的工作。一方面因为她的固执,另一方面,不找出答案,她的大脑永远不会放松下来。只有当完全确信没有可疑的证据时,她才会回头。

她走进了森林,终于——她的耐心得到了回报。在那里——树丛之间静静躺着的,是一块与之前的发现截然不同的硕大木片。

从外表上看,它应该曾经是舞台地板的某部分。而吸引了纠纠目光的,则是溅到那上面的(也许是)血。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差点跌倒,一时间被她的发现震惊了心神。她本想着毫无所获,然后回家,从焦急中解脱才对!她从没想过会发现….呃,这样的什么东西。不过,也许只是有小马不小心泼在了那上面一桶红颜料,那并不是血液。或者,就算是火灾让天花板掉落,砸到了某只小马,也对吧?它并不会证明什么!

但那不像是被泼洒的颜料染上的痕迹,它的形状很不规则。最重要的是,纠纠从不相信巧合的概念。相比巧合,她更相信“命运的安排。”比如命中注定的爱情、预言中的欢乐和那些美好的事物等等…..眼下,命运显然与她蹄下那可能是犯罪的证据联系到了一起。可能是证据。她还不能确定,她不敢推翻那片痕迹仅仅是无辜的红色颜料或是其他事物所造成的这种判断。说实在的,她没有关于血液或是其特性的足够知识去做判断。但,暮暮可以,她很博学,对吧?这摊痕迹值得一看。

‘那只尽力‘帮忙’但却放平了整座建筑的独角兽’

她没有忘记那篇牵连着暮暮的文章,但她从心底里不相信暮暮与那场灾难有关联。

关于纠纠相信暮光而不是车厘子,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她只是跟着直觉走罢了。自火灾之后她见过几次暮光,但暮光的行为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但在车厘子身上,她感觉出了异常,虽然没有其她的小马察觉此处。

她注视着那块“血淋淋”的木板,做出了决定。它看起来真的很重——她不能把它拖回镇上,所以,只能把暮光带来此地。记住了位置,纠纠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充满了喜悦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那双绿色的眼睛…..

“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暮光的语调带有一丝恼怒。她必须再列至少三个清单才能弥补浪费了的时间。

“你马上就能看到了。”森林中,在前面带路的纠纠答道。“我感觉我们快到了。”

“你感觉?”

“呃….主要是你把我们传送的有点远了。”

“传送魔法并不简单,你知道的。”暮光心有余悸的说道。“第一次我尝试它的时候,它让我至少……”

突然,暮光撞上了走在前面的纠纠,这让她打住了话题。此时纠纠正指着一块就在前方不远处,静静躺着的木头。

暮光挑了挑眉毛,往前走去,愈加肯定此行必定毫无所获。

“好吧,这是一块木头。在森林里。我不确定我看……哦天哪!”突然她惊叫起来。“这….这是我正想的那个东西吗?”

纠纠一边耸肩一边摇头道“我不确定,所以我才带你到这来。这东西来自剧院。”

暮光皱着眉。“那它是怎么从剧院来到…哦,对了。”当她走近检查时,恍然大悟。

“所以…这是吗….”

“血?我也不确定。”暮光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仅仅从外观上判断,但如果我能找着几本书的话我确定我能….”

“求求你。”纠纠乞求着“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朋友们怎么了,而且我感觉…..我感觉很不安….”她小声说道。

“但我们可能找不出是谁造就了这块木头。”暮光抚摸着纠纠的头。“如果这最后被证实是血的话,会让事件有新的发展,而且是突破性的进展,但….”她停顿了一小会。“好吧,我会把它带回图书馆的。”

听到暮光答应自己的请求,纠纠兴奋地朝暮光扑了过去,用她的前肢抱住了暮光脖子。“哦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不知道现在我有多解脱!”

“哈哈,好吧,好吧!我们走。”暮光有些尴尬地用一条前腿夹住纠纠,同时另一条腿捡起那块木头。一道紫光点亮了这片树林,随后,她们凭空出现在了图书馆的一楼。

“暮暮。你回来了!”斯派克从手头的清洁工作中抬起头,热情地说道。“而且,你也带着纠纠。还有…哇偶,这是什么?”

“我一会再解释,斯派克。现在我得把她拿去我的房间,不能把它留在宾客看得见的地方….哦!还得拿上我的刑事犯罪学抄本,我会用到的。”她说着便带纠纠朝房间门口走去。

“什么时候你能得出更多的线索?”纠纠兴奋地问道。

“呃…..最近我有很多需要钻研的书籍。明早的关于水幕的补偿事宜也很重要,这些都不能跳过。还有这周的友谊报告….所以这两天之内肯定不会有结果的。”看出了纠纠的失落,她马上又追加道:“但我敢肯定在星期四下午会抽出些时间,所以你为什么不….哦,但是那天你要上学,是吧?”纠纠似乎恢复了些她那令人赞赏的镇定。“不,那天是太阳假日,所以,假期提前啦!”

“啊,是啊,太阳假日,那我们星期四下午见?”

“一言为定!”纠纠欢快的说道,然后冲出了大门,之后好像消失在了朝着她的家的方向。暮光挠了挠头,充满担忧的看着正拼命把相当于自己体型三倍的木头拉上楼梯的斯派克。她们可能正陷入小马谷有史以来最黑暗的秘密中,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

次日清晨,纠纠仿佛重获新生一般,又有了面对世界的勇气。几周以来,一直困扰着纠纠的事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盟友。因为害怕父母的说教,她没有把自己的担忧透露给除了暮暮之外的任何小马,她家教严厉的父母,不会喜欢她猜测、中伤她人的做法,就像某位“社会的顶梁柱”一样。尽管她们此时并不在镇里。

“哇哦看看今天是谁心情这么好!”当纠纠迈进教室的一刻,午琴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你好多了。”

“哦,呃..是呀,好多了。”纠纠答道“雨舞在哪?”

“我经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得了小马痘。我打赌只有奇迹才能让她一天之内就痊愈。”午琴转了转眼珠说道。

车厘子走进了教室,小马们停下吵闹,纷纷走向了各自的课桌。

当车厘子的视线投向纠纠时,她发现自己所谓的新发现是多么的易于动摇,它在车厘子的注视下,就像是被阳光扫过的积雪一样脆弱。那对幽深的绿色眼睛,似乎在尖声宣示着“我都知道!”,当然,这根本就不可能。车厘子不可能知道她的怀疑,如果她知道,当她奇怪的盯着一匹小马的时候,其她的小马们就会从她们的老师那里读出那种不寻常的信息,纠纠不可能是注意到异常的唯一一只小马。

至少她是这么希望的。

在这一天剩余的时间里,纠纠试图把自己的伪装维持地相当完美。虽然她还是欠缺注意力,而且她的蹄绘美工做的也有些凌乱,但她尽力避免了前一天状态的重复。她也没有摆脱那种车厘子在暗中不断窥视着她的感觉,即使她一次也没有抓住那匹紫色雌驹的动作。这种感觉仿佛把她置于了锋利的刀刃上,让她备受煎熬,终于,放学把她从爆炸的感觉中解脱了出来。听到放学的铃声,她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扔进了书包,然后冲向了家里。

“哈啊”午琴说道“我猜她有点急事要做?”

其她的小雌驹们耸了耸肩。毕竟每一匹小马都有偶尔不在状态的权利。

又到了一天的开始。纠纠睁开眼睛,感觉状态比昨晚好多了,然而当她再次看见车厘子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又变得抑郁起来。

当她意识到这只是星期三的时候,她设法恢复了些活力。不过一想到她必须要在星期四的太阳节之前听车厘子在前面演说一整个下午,她的情绪便更加糟糕了。更不妙的是,这给了车厘子一个恰当的借口站在教室最后,能看见所有小马的地方,而纠纠则看不见她。纠纠感受着车厘子的目光,那压力像铅一样集中在她脑后,缓慢但却实在地灼烧着她的脑壳。

当车厘子第三次开始讲课,叙述关于太阳节的历史和其他与之相关的无聊故事时,纠纠已经快要忍不住尖叫出来了。她努力压制住因为害怕情况变得更加难以忍受而逃跑的冲动。毕竟,她还没有证据。这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她的幻觉。就算车厘子确实是在盯着她看,那么至少,车厘子并不知道她的怀疑。古怪的行为和鲁莽的指责只会让情况恶化,所以对于纠纠来说,最有利的考虑就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云淡风轻。

总算到了一天最后的时刻,车厘子站起身来祝愿她的学生们能有一个愉快的周末与太阳节。纠纠冷静地从她的座位上站起来——多亏了四天的“无车厘子日”这种想法赋予的力气——然后和午琴以及真的奇迹般的痊愈了的雨舞并排走出了教室。

“所以,当我告诉她的时候——嘿,纠纠,你的书包去哪了?”午琴皱着眉问道。

“你把皮皮叫成纠纠,然后问她书包在哪吗?”雨舞呆萌地插嘴道。

午琴叹着气转了转眼珠。

“哦,对了,我肯定是把它落在教室里了。”纠纠答道“你们先走,我们明天再见吧!”于是两只小雌驹便跟她们健忘的朋友道了再见,然后离开了学校。

纠纠的好心情被对车厘子的恐惧磨灭了——至少暂时是这样,她从没想过今天会第二次走近教室。

当纠纠看到教室还没有被锁上时,她松了一口气。于是小雌驹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被她遗忘在那里的书包。纠纠跑跳着捡起了她的书包,但当她准备返回的时候,门在她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小雌驹受惊地又把书包扔了回去。

“我也希望你会回来”车厘子从最靠门的角落里走出来,话语里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们得好好谈谈,只有你和我…..”

纠纠慢慢的后退,朝着教室后面移动,想要远离车厘子。小雌驹胸口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同时,她左顾右盼,企图找出一条生路。但车厘子封住了通往唯一的门的道路;从窗口逃命的可行性似乎也值得怀疑:窗锁太高了以至于纠纠够不着,而且窗子上十字形交叉的窗框也让窗子看起来十分牢靠。

“谈…谈?我没..没有什么可谈…”

“你一直围绕着剧院在窥探着什么,纠纠”说着,车厘子又颇具威胁性地接近了一步。“而且当我走近的时候,你的双腿在靴子里抖个不停,我想知道为什么?”

当纠纠最终退到后墙的时候,她的理性被恐惧淹没了,阵阵冷汗透体而出,从她的皮毛上滑下,她尖叫起来“不——不!我——我从来没想过你…你做了那一切!我没撒谎!”一个狡黠的笑容出现在了车厘子的脸上,但并未深及她的眼底,这是纠纠所看过的最黑暗、可怕的笑容。“我从来没透露过有关剧院的事情。”

纠纠的肤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多么难以置信的错误:如果在这之前车厘子只是让人产生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结论已经毫无疑问了。那眼中残忍的杀意让纠纠消除了所有的不确定,但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就在不久之前,她想要知道真相,但现在,纠纠感觉似乎没有什么比无知的幸福更美好了。

纠纠向一侧扑去,企图趁车厘子松懈之时跑向门口,但雌驹早已预料到了她的行动。车厘子单腿快速的一击,把纠纠又送回了墙边,被击中的小雌驹瘫坐在了地板上。

车厘子笑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一劳永逸地清除了所有麻烦制造者,但现在看来,她错了。这只隐藏在无辜外表下的小雌驹,终于暴露了她属于杂草的本性,也变成了让车厘子无法容忍的存在。如果放任她的存在,那么她无可救药的堕落一定会毁了别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化为乌有,车厘子今天必须校正这个谬误。

紫色陆马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的小雌驹,又看了眼自己的书桌——那里放着能阻止小雌驹在运输中途醒来并看见的所有工具。很完美的是,至少只要足够使劲,小雌驹的大小还是能够适合大号鞍包的。

等到黄昏来临是个好主意。车厘子看着窗外明亮的太阳光思忖着。她等得起。因为没有哪匹小马会在这个时间滞留学校,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们。

车厘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她将有的是时间把计划付诸于行动,毕竟送上门来的小雌驹帮她省去了为了完成计划而必须要把纠纠从家门诱拐出来的步骤。

车厘子静静地等待着,想着让世界在太阳日那天更加纯洁无暇…..她喜欢这内涵。

虽然为了达成目的需要她走进森林这让她有点羞愧,但她已经不能再留下任何证据了。第一场火之后的事态发展差点脱离她的预计,她知道自己差一点就陷在其中了。所以,再制造一场火灾绝对是自杀的行为。让小雌驹失踪是最好的计划,证据什么的,再也不会被提起。

正好,她知道一个地方…..

当车厘子驮着鞍包走进无尽之森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了,但这不是问题,她的腿知道道路。她有很多年没有走过这条路了,很多年,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忘记的。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忘记的。她在怒号的风中继续前行,对远处怪异而凶猛的野兽的吼叫毫无畏惧。也许在森林的某一处她有可能陷入麻烦,但与她的计划被发现相比,这点风险似乎微不足道。

终于,她到达了目的地:一座隐藏在黑夜中的、在时光的鞭笞与嘲弄之下仍然岿然不动的石头城堡。车厘子甚至可以肯定,它早已被世界所遗忘。她开始后悔在夜色的掩护下行动,因为她一直深爱着它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光辉形象。一时间,当年她们一起发掘这座城堡的记忆向她涌来,那似乎是很久以前了….

车厘子一边走向作为城堡唯一入口的厚重的石门,一边从她的鞍包里掏出了一块红色的小型宝石。她还清楚地记得在森林里发现了这块宝石的那天,她不知道那宝石为什么在哪,但她清楚,那块宝石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当宝石接近大门的时候,它绽放出了一道神秘的光芒,然后门被打开了。

她笑了,然后走进了大厅,不知来源的光芒柔和地照亮着这里。

“杰……我回来了。”

纠纠从未感到如此沉重,她试着把这种感觉与酷夏之中突如其来怠惰的睡意或者星期日早上幸福慵懒的的小憩相比。但这两者都会伴有每一匹小马都熟悉的,也并不是非常讨厌的肢体上的沉重。

这与这种感觉不同。

她感觉好像胸膛被重压着,阻碍着她的呼吸,也令她无法挪动。她想要睁开眼睛,但发现她做不到。

她想到,自己应该因为如此的境地而惊慌,甚至恐惧,但不知怎的,她连这点都做不到。她的头脑和她的身体一样混沌。

时间似乎在无限延伸,没有波澜。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持续了多久,但她知道,这并不重要。

渐渐的,她的意识开始恢复。

她开始意识到她忘记了一些曾经记得的事情。耳中砰砰的声音,化为心脏的跳动。轻声的耳语,变成了呼吸的脉动。

然后,她意识到了更为重要的区别。这是世界,这是她的身体,这两者不一样。世界是世界,而她是….纠纠。对,这是她的名字。

最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结果很令人失望,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但她所能看见的,仍然是单一的黑色,让人沮丧的颜色。她听到了承载着自己重量的石头呻吟的声音,与她的身体左侧传来的金属的碰撞声。她想要挪动,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做不到。这让她困惑不已。难道是她还没醒吗?她究竟身在哪里?记忆开始潮水般的涌向大脑…..她的书包,教室,车厘子,和嘴里难忍的味道…..一瞬间她明白了始末,至于她为何不能移动,原因也昭然若揭了。

终于,纠纠完全清醒了。她感觉到有些金属环绕在她的四肢上,把她固定在这个地方,她的后背被紧固在某种冰冷粗糙的表面上——也许是墙。

她尽力冷静,但她仍然感觉到了肾上腺素的飙升,一有有用的机会,或许没那么有用,那便在第一时间被分泌了出来。随着她用力的挣扎,她发出了几声呻吟。

“啊,你终于醒了。”

声音在她左侧的某个位置响起,纠纠尽力地把头朝向了声音来源的地方,她唯一能辨认出的是被一片灰黑包裹着的一抹紫红,而且正在接近着她。那抹暗影接近她,直到充满了她整个视野,随后她感到什么东西滑上了她的头部,她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当她最终鼓起勇气再次撑开眼睛时,她清楚地看到了环绕着自己眼睛的水晶。她被重新戴上了眼镜,但这不是她所希望的。

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石头建筑之中,而且这是她在小马谷从没见过的。房间由特别巨大的石板构成,每块石板上面还存在有特殊的黑色阴影。房间很小,而且长宽很不协调,宽度要比长度长得多。

天花板很高——给了房间一种更广阔的空间感——在天花板的位置上本应存在的石块让位给了一系列金属条。

纠纠觉得她能在这些金属条后面看到另一间房间,或者是走廊,她不确定。

她的右侧正对着一个敞开的门口,门外是一条走廊,和这间屋子的光线一样。纠纠注意到她似乎没有看见光线的来源,但好像每一间屋子都有它自己的光源似的。

两只鞍包躺在她左面的地板上,她不清楚那里放着什么,但似乎有些金属的性状。

然后她才意识到车厘子的存在,雌驹站在她的右前面,正面带微笑,目光炽热地盯着她。

“我希望你睡得不错,因为暂时,你恐怕不能再睡觉了呢。”

车厘子用充满母性的声调说道。“但之后,你又会睡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把时间耽搁在那之前的睡眠上,可并不十分值得呢。”

纠纠感觉像是一块冰沉到了胃里,老师的语调和她所诉说的内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让纠纠十分恐惧。

“求..求你,你——不能…杀..杀了我….我什..么都没做错”小雌驹结结巴巴地请求道,她的眼睛也蒙上了几分水汽。

车厘子走向她的鞍包,开始翻找里面的物件。

“但恐怕我必须这么做。”她的语调显而易见地充满了兴奋。

“并不是说你做了什么,而是关于你将会做什么。我差点忘了你和小萍花有多么亲密的关系….她害了你。”

她从鞍包里拿出了一个装满了各种夹子和刀具的皮革袋,扔到了纠纠前面。“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让你闭嘴。”她拿出一柄刀,然后把嘴唇凑到纠纠的耳根:“你还没跟人说那是我做的吧,对吧?”

纠纠咽了口唾沫,她的身体因为恐惧颤抖不已,眼泪也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她的情况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地,虽然她很害怕,但她并不想一开始就放弃。

“我….我跟很多人说了!我告诉了所有人那是你做的!她们不相信我,但要是我失踪了,她们就全懂了!所…所以…你…最好让我走…走,如果…..如果你让我走….我会跟她们说我错了!”她朝车厘子喊道,并拿出了她能做到的最有威胁性地表情。虽然并不是很有威胁性,但她确实努力了。

车厘子轻轻后退几步然后盯住了纠纠的眼睛,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哦,纠纠….你真不会撒谎。”她对纠纠的说法嗤之以鼻。

小雌驹的眼底瞬间充满了惊恐,车厘子快步上前,把匕首深深地刺进了纠纠右肩。小雌驹尖叫着,随着匕首对肌肉和肌腱的进一步刨切,鲜血围绕着匕首涌出。

很快匕首便深达了骨头,但车厘子不在意。她把自己的重量加在匕首上,然后让匕首准确地砍进了纠纠的肩关节。尖锐的刺痛差点让纠纠昏厥,她的尖叫变成了快要窒息的汩汩声。

车厘子迷醉地欣赏着这充满魅力的一幕;她忍受了太久了。

她稍微减轻了一点加在刀子上的压力。“准备告诉我真相了吗?”

除了擦伤膝盖,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剧烈地痛苦的纠纠、被车厘子折磨而惊惧的纠纠,此时感觉被切开的肌肉和肌腱处火烧一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所带来的痛苦就好像几千个跟针扎在她的肩胛骨和前肢的骨头上一样。她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她还不想屈服。她可能会死,但暮光可能会发现什么,总有一天,她会将车厘子绳之以法。

“没有….没有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车厘子又笑了,随即,她猛然把插在纠纠肩胛骨里的匕首扭转了一下。她舔了舔嘴唇,小雌驹的尖叫让她的脊椎一阵酥麻。

“真聪明….但是我说过:你不会撒谎…”

“好…..好了!暮…暮光,我…领她去看了…看了…沾….血的木板”纠纠抽泣着回复道。

车厘子拔出了匕首,终于满意了。刀子离开了纠纠的身体后,她微弱的啜泣着,疼痛的感觉又变了:不再那么沉重,但疼痛开始随着心跳有节奏的胀痛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鲜血顺着它流下。她的右蹄下已经有了一滩血泊,这让她感到恶心。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的血液。当车厘子漫不经心地舔舐刀刃时,纠纠觉得更恶心了。

“嘛恩…….那么,暮光闪闪。”她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

“要是她的话,倒是有可能找到这…..不过只是为了找你,不是我。我也没有什么理由杀她,而且她还有可能带着她的朋——”

她的朋友。

她突然看到了真相,这真相令她如此震惊,那感觉就像是在桑拿后跃入冰湖一样。几片孤立的事实与想法在此时聚合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崭新的整体。几个月来她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多的小幼驹突然变得如此糟糕,尤其是在这个每一匹小马都能作为带头的模范的小镇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原因。

暮光的朋友,瑞瑞是甜贝儿的姐姐,阿杰是小萍花的姐姐,云宝是飞板璐的偶像。蜗蜗和剪剪好像也和她有关系,只要有时间她们就会凑成一堆。萍琪则是小雌驹们最常接触的小马。此外,小蝶是瑞瑞首选的保姆也不是什么秘密。或者叫,妹妹保姆?管她叫什么呢。

提亚拉和银勺似乎是与这五只小马关系最少的了,不过这应该属于例外的规则吧。她们从一开始就是堕落的,车厘子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在一两只小马身上,但不是七只一起。不过或许她们感觉需要“变强”而追赶着她们的竞争对手——可爱标记童子军呢。

她们的腐化都可以追溯到那五只雌驹的影响,而她们最终也是受到…..暮光闪闪的影响。车厘子听说最近几年大城市的风气已经变得肮脏腐败,而且皇室尤为如此。但她从没想过那竟然变得如此邪恶。

她虽然不能矫正所有的邪恶,但她可以保护小马谷。她会与之对抗。

“是啊….是啊!”她意气风发地呼喊道“让她们来吧!她们最早也不会在明天到达,如果她们最终来了…我会准备好的,我会结束这一切,一劳永逸!”她仿佛看见了…罪人,以及自己要强加给她们的惩罚….

“你…你疯了”泪眼朦胧地纠纠咬紧了牙。“暮光很强,她的意志….”

车厘子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哦,但完美的是,不管她的魔法多么神奇…在这里都是无效的。”她拿着刀又一次贴近了小雌驹,纠纠被吓得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发出一个音节。她恐惧地盯着血淋淋的刀子,她胀痛的肩膀提醒着她那东西可以让她遭受极大的痛苦。她意识到如果没有她在她静脉里起作用的肾上腺素,疼痛可能已经让她无法思考。

“我很惊讶你竟然没问我们在哪。”车厘子兴致勃勃地问道,同时把刀插进了纠纠的胸口。“但是,你知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告诉你的。在你死前,一个来自车厘子的小故事。”

小雌驹想要重申车厘子的前途灰暗,但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仅仅忍受痛苦对她来说已经很艰难了。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再次从她的脸颊上滑下,她的呼吸浅而急促,害怕那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刀子再受压力。

“我也曾经跟你一样是一只小雌驹,那个时候,我也有一个和我十分亲密的朋友。他叫高杰。”车厘子注视着纠纠的眼睛说道。“他是自称赌徒的那一类人,但他从来不赌小的….他用人们的心做赌注。他赌他们会比曾经变得更强、更快乐,他总能赌赢…你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的吗?”

纠纠只是惊恐地摇着头。

“因为他能让他的赌约成为现实。他能唤醒任何小马最强大的一面。作为他的朋友我很骄傲,我们总是在一起。我看他用魔法表演纸牌戏法,或者更多的是,去无尽之森里探险。”车厘子继续说道。“我们那时是孩子,毕竟。他们告诉我们不要靠近那里,所以那森林…吸引着我们。一天,我们在森林里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城堡。”

纠纠陡然睁大了双眼,车厘子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你在无尽之森里….然后我们花了数天找寻进入城堡的方法,但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一块宝石,就躺在外面的森立里。我们拿着它一起接近城堡,当我们靠近时,大门打开了….于是我们开始探索,每一间屋子和每一条走廊。后来我们得出结论,这一定是黑暗时代的产物,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些坏掉的陷阱,和用来施行酷刑的工具。”

当车厘子渐入佳境的时候,她仿佛忘记了刀子,纠纠蠕动着看着刀尖一点一点地深入她的胸膛,深红色的血珠从刀子身边涌出。虽然痛苦并不及肩膀上的疼痛,但这依然很疼。

“他的内部是用魔法照亮的,而且杰的魔法在里面失效了…自然,我们对它很是着迷。我们找到了秘密通道和密室,其中很多都有操作陷阱的机关。那可真是能铭记一生的探险啊。”

当车厘子终于减轻了刀子上的压力时,纠纠松了一口气,她低下头,让墙壁支撑着她的身体。

“然后有一天….杰死了。”车厘子像是耳语一般地说道。“是我的错….陷阱….我没有….没有把机关推回正确的位置….”

让纠纠惊讶的是,她流下了几颗眼泪。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怕打断了车厘子的回忆会招来什么后果。

“我没有告诉任何小马。我怎么能那么做?后来不久他的家人便搬走了。直到现在,他们也认为杰只是失踪了…..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弥补造成他死亡的过错,我就得变成像他一样的人。甚至比他更好。我要让小马们成长、培养他们的特长、引导他们的能力。”

“所以….你变成了…..老师?”纠纠轻轻地问道,她被故事感动了,一时间她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随即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

“是的,我也做的不错…帮助小马们,救赎自己,忘了杰,继续进步….直到你的朋友们出现了,毁了一切!”车厘子说道这咆哮了起来。

车厘子突然在纠纠的肚子上水平地开了一个小口。纠纠尖叫起来。

“不…不…别这样…求你了…等等….”小雌驹结结巴巴的乞求道,疼痛让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滑下。但车厘子似乎结束了发言,毫不理会小雌驹的请求。

车厘子利用刚才切出的切口,她迅速地把刀尖切入了皮肤之下,然后开始向下刨切。纠纠扭动着身体,当她的肚子被切开,逐渐显露其中的器官是,她发出了阵阵的哀叫。血从她的身体上流下去,染红了她和车厘子的皮肤。

车厘子小心地避免触及纠纠的内脏,当她切到小雌驹的肚脐时,她停下了。车厘子漫不经心地抽回了刀,令纠纠含糊不清地呻吟了一声。

纠纠要紧牙关忍耐着下半部分身体上传来的痛苦的感觉,并没有注意到车厘子转身去取什么东西,然后把那东西扔到了她的眼前。

“看到这个了没?”她高兴地举着一个装满了乳白色小球的瓶子问道。“我猜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小雌驹的回应仅仅是悲惨的哀鸣。

车厘子失望地皱着眉。“不,我不是很满意。这些,”她轻敲着瓶身说道。“是卵,无尽森林甲虫的卵。这很难弄到,但我专门为了你去寻找它。你高兴吗?”

“我…我从没听说过….”纠纠有气无力地说道,她尽力摆脱联想到自己肚子上的洞而产生的恶心感。

“它们并不完全像是甲虫一样,纠纠。”车厘子打开了瓶子解释道。“那匹给它们命名的小马完全是基于它们的长相…..但它们有很大的差别。比如说,它们有毒。主要的区别就是在于毒性。然后,它们的生殖周期也非常迷人,你想听吗?”

纠纠有一种感觉,无论车厘子要说什么,都将会是个不好的消息。

但车厘子并不关心她猎物的寡言,她只是面对着结婚的小细节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你看,雌性在体外产卵在——最好是活的——生物的身体里,就像这样。”她一边说着,一边粗暴的扯开纠纠肚子上的洞,然后把瓶子的东西都倒了进去。

当车厘子对小雌驹的肚子进行粗暴的操作时,纠纠又尖叫起来。几百枚卵滚入体内的感觉让她恶心无比。

在车厘子逃出了上一次事件的漩涡后,她似乎很期待这样。

车厘子拿着针线再次出现在了剧烈咳嗽着的纠纠身前。她敏捷又杂乱地用针线把纠纠的肚子完全缝好,这又引发了受害者的一阵呜咽。

“然后当它们孵化后….幼虫会进食,直到它们壮硕又健康…..然后它们会在被害者体内休息一会积蓄力量,只为了完全吃掉宿主。几小时后,它们会出去寻找新的繁殖地。”

车厘子说着,便爆发出了一阵迄今为止最癫狂的大笑。

“不….不——不….这…这不会….发生的”纠纠向命运抗议,她的想象力已经让她开始感觉上千只腿在她的体内挠抓。

“哦,别担心….它们会发现最美味是内脏,你不用担心会很快死去。”车厘子贴近了纠纠耳语道“现在,我要去检查一下陷阱,但我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回来…..去看它们的出生。”她摘下了纠纠的眼镜,然后走向了出口。

“不….”纠纠低声地呻吟。

“但是,嘿,你别太过担心….”

“不。”纠纠的回复更加用力,她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

“你知道为什么吗?”车厘子穿过门时回过头说道。“因为不管怎样你都要死!”

“不不不不不!”纠纠在门关上的时候大声的呼喊着,但没有小马会来救她,也没有小马能听到她的哭喊……

车厘子对城堡结构的记忆要比她自认为的还要熟悉,所以她只花了一两个小时来检查最重要的区域。她发现大部分的陷阱还可以正常运作——这也并不令人吃惊,早在车厘子出生之前,它们就已经经受过时间的考验了。

车厘子仍然知道如何使用密道,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只有通过这些密道,才能接近城堡真正的核心。不知道密道,就只能在大量的陷阱之中徘徊、迷惑,然后被滞足、再被陷阱杀死。

车厘子知道,她接近了只留下被束缚着的纠纠的房间,但她并不是直走过这条走廊,她按下了一个在墙面上不起眼的石块。墙面沉入了地面,显露出了一段楼梯。她顺着楼梯走进了内室,然后朝着纠纠牢房的隔壁房间走去。

墙上有数量众多的箭孔,很明显就能知道车厘子对城堡的结构已经了然于胸了。可能,这些东西在以前被用来射穿入侵者,这得得益于城堡卓越的抑制魔法的效果。车厘子对战争的了解不多——塞拉斯蒂亚和露娜的统治给战争画上了休止符——但她知道,老箭手们普遍认为魔法非凡的准确性算是“作弊”。

墙面的一部分被金属条代替了,让人能看清楚下面的情况。这些用来观察的区域普遍存在于大型的房间和在迷宫之下的刑房里,似乎用它们把房间隔离起来。

车厘子小的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建造这些金属栏——见证折磨似乎是很残忍的事——但现在车厘子长大了,也变聪明了。在罪人们被彻底惩罚之前,从世界上消除罪恶是没有意义的,你必须要观察对他们的惩罚,以确认惩罚的程度是足够的。她毫不怀疑设计了这地方的人也持有和她相同的观点。

她到达了临近纠纠房间的观察区。这个房间是为数不多的与迷宫同层的房间之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下面密室内部的情况。

纠纠仍然意识不清,因为小雌驹身上的变故马上就要发生,以防万一,车厘子在金属栏上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蚊帐。

车厘子听到了纠纠的轻声抽泣,她忍不住笑了。在她离开房间之后,小雌驹可能已经哭得精疲力尽,但她今晚注定要无眠了。她肩膀上的伤口以及被夹在墙上的不舒适,注定了这样的结果。

车厘子离开了铁栏处,然后躺进一个角落里。这不是她睡过的最舒适的地方,但她只能睡在这里。距离纠纠缓慢的处刑还会有一段时间,所以她需要在那之前休息会。在这之后她也许能再休息会,最好储备点更多的体力为了明天的“盛典”。

她在纠纠像是催眠曲一样的抽泣声里很快便睡着了,偶尔充满绝望的乞求飘进她的耳朵,简直像是音乐一样。

车厘子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当第一声痛苦的号哭回荡在牢房里时,她立刻就清醒了。她用能令闪电天马老兵都嫉妒的速度站起身,冲到铁栏边,然后把头尽可能地抵到那上边以准备观赏即将出现的奇景。

她本想留在下面和小雌驹一起,但那太危险了。有的时候难免会出差错,而当无尽甲虫掺和到一个最最微小的失误里时,即使并不致命,它们也会带来极大的痛苦。收集这些卵已经冒了足够的风险了,而且她并没有因此承担不好的后果。所以她没有理由去进行更多的尝试了。

纠纠开始扭动,无力地反抗着囚禁着她的枷锁。当腹部的疼痛突然来临的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件并不令人愉快的事——虫卵最终孵化了,无尽之森的甲虫幼虫苏醒了。

与和它们体型相似的生物比,这些幼虫数量稀少,但是贪婪。当它们意识到出生在了它们最喜欢的食物体内时,它们开始挖挠,在纠纠的肠子上钻孔。

极度的痛苦一波波地侵袭向纠纠,小雌驹开始尖叫。这种集合了种种难以忍受的感觉的痛苦不像是任何纠纠在以前感受过的疼痛。她的胃好像在剧烈地抽搐,同时又像是有一群看不见的施虐狂拿着刀子疯狂地反复在她的腹部穿插。最残酷的是,她发誓可以感受的到每一只幼虫在她体内咀嚼的路径,但她判断不出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反应还是她已经迷乱了的想象力的产物。但这不重要了。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不!车厘子!救命!”她想这样喊出来,但最终她只能发出一段干涩的、令人窒息的声音。

强烈的情感一直冲击着施虐者。上述的雌驹靠在铁栏边短促的喘着气,欣赏着小雌驹的尖叫和她痛苦的表情。

小雌驹狂乱的左右甩着头,疯狂地进食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过多的幼虫对小雌驹体内多汁美味的部位竞相啃食,导致一小部分幼虫开始咬食她腹部的肌肉。纠纠感觉一阵恶心,突然她停止了惨叫,这种呕吐的感觉到达了顶点。她吐出了团令人作呕的鲜血和胆汁的混合物,它滑下她的身体,弄脏了她干净的皮毛。

随着越来越多的幼虫被喂饱,一阵恶心的空洞感和燃烧般的疼痛取代了极度锐利的痛感。虽然痛感仍然要强过任何小马忍受的疼痛,但和前几分钟的煎熬相比,纠纠已经觉得这是莫大的安慰了。她在再次衰弱到只能抽泣之前,又发出了一阵最后的、可怜的尖叫,虽然这声音听起来已经比之前无力得多了。

此时,在观察区,气喘吁吁的车厘子弯曲着膝盖匍匐在地上。虽然没有体力活动,但她满头大汗。她用前肢抱住自己的身体,只为抑制住她兴奋的颤抖。

她知道自己以前并没有得到公正的补偿,但她从没想过她竟然错过了那么多!她就像一个在沙漠里行走的干渴的旅人,而现在,她被给予了一杯清水:长久的饥渴让她此时无比激动。她希望当她解决其他小马的问题时能不这样的失控,否则她会疯掉的。她回想着纠纠痛苦的面容,不禁充满幸福地笑了。

车厘子知道小雌驹现在的肠子已经被吃掉大半,而且她的出血也开始变缓。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小雌驹可以活到下一个阶段,但车厘子怀疑她能。当然,她希望她能,不过这种可能性和她的希望正好相悖。车厘子失望地皱起眉毛,但随后她就释然了。可能就只是可能,但如果真的不顺她意…..至少不久之后还有别的人选可以陪她玩。

车厘子闭上眼睛,伴随着纠纠的哀鸣再次睡着了——她梦着审判和惩罚,还有那些完全不同性质但同样令人兴奋的事情。

暮光闪闪在图书馆里不安地来回踱步,不时的抬头看表。纠纠迟到了,非常迟。暮光平时并不认为一只小雌驹能有多守时,但纠纠,似乎对暮光能提供给她的某些信息非常渴望。

暮光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来阅读以及测试,终于她可以毫不怀疑地说,这红色的物质就是鲜血,而且是相当多的血液所造成的印记。有可能是某只小雌驹或是小雄驹被掉落的残骸砸中了,但暮光对此抱有怀疑。木板上大面积收到血液泼溅留下的痕迹以及它的形状表明(根据夏洛克蹄的著作)表明了多次的打击。可能这匹小马被多于一块的残骸击中了,但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放松,暮暮。”斯派克站在一堆堆叠着的书籍上注视着暮光的脚步说道。“我敢肯定她只是被一个朋友或者别的什么事缠住了。”

暮光想反驳,但她刚想开口,便听到了前门打开的声音。她转过身,满心期待能看见纠纠害羞地看着她,但她看到的是像平常那样兴奋地蹦来蹦去萍琪,她失望地皱起了眉。

“嗨暮暮!”萍琪在门边响起来。“我想知道是不——嗨!你脸色怎么不好呢?”

“哦,没什么,萍琪”暮光说着换上了笑脸“我只是在等纠纠,然后把你错当成了她而已。”

“哦,我是来取你说过的烹饪书的”萍琪解释道。“蛤,很奇怪,昨天的杯糕课纠纠也没出现,难道这不奇怪吗?”正在屋子里打着转的暮光陡然僵住了,一个可怕的预感仿佛扼住了她的喉咙。

“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来拿烹饪书?”萍琪尝试着问道。

“啊,不,另外一句…..”

“昨天纠纠在杯糕课上也没出现。平时她在会星期三晚上过来,然后我就给她一些精妙的菜谱。”萍琪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用眼睛浏览书架以找寻她需要的书籍。“但是昨天她根本没出现!你敢信吗?”

暮光感觉像是一大块冰沉进了她的胃。“哪出了问题……很不妙。萍琪,你知道纠纠住哪吗?我得去找她的父母。”

“哦。”萍琪从书架上挑出了一本书,说道“你是说你不知道吗?她的父母都是商人,她们大部分时间不在镇里。现在,就是这样!”

“什么,她们把她一个人留下?”

“是啊。但她一直都是这样。她还很会烹饪,而且如果她有什么需要,可以依靠小蝶和我。还有,这里是小马谷,能发生什么?”

暮光沉吟着。这让她越来越冷静。

“斯派克,给我地图。”她一边清空了桌子。

斯派克听从吩咐,从他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暮光查看了一阵,引的萍琪好奇的贴近,盯着她们。

“哦哦,你在准备一个野外旅行?我能来吗,哈哈,我能吗?”

“不,萍琪”暮光有点烦闷的说道。“我要用一个法术来寻找纠纠。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暮光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在脑海里想象出小雌驹的样子。魔法起效的时候她的角开始发出光芒,然后在一阵炫目的闪光中,魔力被释放了。她马上转而看向地图。目标的位置本应该被红叉标记出来,但地图上什么都没有出现。就算是死去的小马也会在魔法的作用下被标记出来,不过那样的坐标会是绿色的。

“所以失败了吗?”斯派克推测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没有失败”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知道她在哪了。”说着她指向了地图上不起眼的一点,那是无尽之森。“就在这。”

斯派克皱着眉:“为什么你….”

“没有时间了!”暮光打断了斯派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那,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她有危险。那对一只小雌驹来说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对任何小马来说都不安全!我们得聚集起大家,然后去找到她。”她说着便把斯派克扔上自己的后背,然后朝着门冲去。虽然时间很宝贵,但一个人闯进永恒之森无异于自杀。“来吧,萍琪!”

萍琪犹豫不决,她瞅向暮光,又把视线转移到书堆,来回几次。“但是,但是….烹饪书!啊呀!”她最后忧郁地看了眼图书馆,然后跟着暮光离开了。她不知道暮光要做什么,但她觉得她们过一会还会回来的。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不是吗?

幸运的是,其她四只雌驹最后被证明是很容易找到的。

她们最先找到了小蝶和瑞瑞,就在瑞瑞这些天耗费了大部分时间的水疗馆里。自从甜贝儿死后,瑞瑞一直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她对时尚的追求似乎暂时消失了,于是她把时间花费在本并不需要耗费她多少精力的琐事上——水疗在这其中占在第一位。而小蝶作为一位动物看护者,她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死亡的刺痛,事实证明她对于看待死亡这方面还是相当有韧性的。有的时候生活会有不公,但你只能选择接受,然后继续生活。由于小蝶一直的支持,瑞瑞正在稳固恢复。暮光毫不怀疑在这周结束之前她就能回去做时装。

阿杰也同样不出人所料:当她们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踹苹果。她处理悲伤的方法和瑞瑞完全不同,她并没有放弃工作,反而沉浸到了工作里,这样,她就没有时间来想其它的事情了。

表面上她也没有表现出来悲伤——除了在葬礼上她挥洒出的眼泪——暮光对她不太担心。她知道没有什么阿杰过不去的坎,即使这样如此严重的事情也很难让她倒下。阿杰可能认为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努力工作可以告慰小萍花,暮光有点理解她的想法。

她们没找到云宝,反而是云宝找到了她们。当她的朋友们在地上飞奔而过的时候她正躺在云上,所以,她下来查看发生了什么。关于云宝,在最初的几天里最让暮光担心。她似乎做什么都比其她小马高一个层次或者说强度,包括悲伤。在惨剧发生之后的一天里,她几乎打烂了所有剧院还没有被灾难完全摧毁的地方,即使这样,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她的愤怒似乎转换成了沮丧,但之后不久她也克服了悲痛。暮光想知道萍琪为了云宝付出了多少努力。

“那么再告诉我们一下吧,暮暮”当她们朝着无尽之森前进的时候阿杰说道。“纠纠给你看了些来自剧院的东西因为她怀疑这是一场谋杀….她本应该今天来找你然后由你告诉她答案,但是她没出现。所以你用一个奇特的魔法来找她,但是失败了……然后现在我们要去….去哪里,确切的?”

“关键是我没有失败,”暮光回答道。“只是被阻塞了”

“阻塞,亲爱的?”轮到瑞瑞发问。

“是啊…..要是法术的魔力到达不了,那就无从得知她在哪里。”暮光这样解释,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花了这么多时间才能掌握这个概念。“我认为只有一个地方能阻碍我的魔力触及纠纠。”

“所以呢?”云宝扑过来问道。

“嘛,在我们打败梦魇之月后,我变得对放逐她的那段时间历史的记载非常感兴趣,也就是一千年前。我从坎特洛特带来的书里有一些与这个课题有关。”暮光停下来以确认其她小马们是否还在留神,她们点了点头表明确实如此。“你要知道,梦魇之月并没有被马上放逐,那之前爆发了一场战争,在梦魇之月和塞拉斯蒂亚公主之间:那被称作梦魇叛乱。梦魇之月的助力极少,但有一些非凡强大的独角兽受她支配。为了反击塞拉斯蒂亚强大的军队,她们利用黑魔法在一些要道上建立起了几座隐蔽的要塞。在她们建立的要塞里只有她们的魔法才能生效,而忠于塞拉斯蒂亚的独角兽们在此甚至都不能用魔法悬浮起一粒尘土。”

“听起来…..好可怕….”小蝶小声的说道。

暮光点了点头。“非常可怕。但无论如何,大多数的要塞已经被拔起,但在这里有一座没有任何小马打扰的堡垒,就在这块没有小马想要接近的危险区域里。”

“就是无尽之森?”萍琪尝试着回答道。

暮光再次点了点头,随后她加快了脚步。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斯派克在暮光的背上令人不安地说道,但是——就像往常那样——他被忽视了。

终于,她们到达了那道厚重的石门前,充满敬畏的环顾着这一切。

“它就一直在这吗?”云宝对此抱有怀疑。“而且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亲爱的,我不觉得你经常来这边。”

“好了,大家。”阿杰试图让大家冷静下来。“我们怎么进去?”

她们都停下了,然后一齐看向正尴尬地笑着的暮光。

“呃…呵呵……应该有一种什么钥匙,但每个城堡只对应一把,所以….”她的声音有点迟疑。“我想我可以试着用暴力手段打开大门……”

阿杰皱着眉“你好像说过在这你不能使用魔法?”

“她没这么说过,小傻瓜!”萍琪喊道“她说,在里面不能使用魔法,但她现在在外面,对不?对不?”

“是的”暮光赞同道“后退。”

于是她们尽可能的后退,即使是斯派克也从暮光的后背上跳下来然后躲在了岩石后面。

暮光咬咬牙。她以前施放法术的记录没有那么糟糕吧?虽然在面对精灵飞蝇那次确实…….但是……她甩了甩头,集中精力在手头的工作上。她提高了专注,魔力开始聚集到她的角上,蓄势待发。对于施放这种魔法,并不需要太多的技巧。

伴随着暮光因加大力度而发出的呻吟,整片区域都沐浴在了她的角所发出光芒的脉动之下。暮光持续着蓄集能量,直到她感到再也无法继续聚集了为止。随后,单纯粗暴的释放,魔力像一柄重锤击中了大门,令大门脱离了锁链的束缚。尘土升腾而起,暮光觉得,如果之后发现爆炸的声响令坎特洛特都能听到的话,她也不会感到丝毫惊讶。

释放完魔法,暮光精疲力尽的喘息着,她的朋友们纷纷从藏身处走出。

“结…..结束了吗?”小蝶从一面半塌的墙后面探出头来,颤抖着问道。

“我…..暮光,我知道你的魔法很强,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强!”(译者注:这句话是aj说的,原文用的是AJ的独特口音。)

于此同时,云宝和瑞瑞终于意识到她们在爆炸的一瞬间互相跳进了对方的怀里。她们尴尬的分开,拉开了距离,期望没人注意到她们。

“哦~里面有灯光!”萍琪的声音从城堡里面传了出来。

暮光叹了口气,至少有一匹充满好奇心的小马克服了对刚才魔法的恐惧……

既然萍琪已经进入了城堡,其她小马们也很快摆脱了最初的心悸,马上,所有的七马都站到了门廊的入口处,惊叹着城堡里面奇特的光照条件。

三条走廊连接着门厅与城堡内部:她们目前所走的走廊两侧墙后分别对应着另一条走廊。没有人知道该走哪条路,她们环顾彼此寻求着意见。
四条
“看我发现了什么!”萍琪兴奋的转过身朝暮光叫道,一副极具启发性的眼镜正挂在她的鼻子上。眼镜对于她来说太小了,此时挂在她的脸上效果相当滑稽。

“萍琪,你在哪找到的,亲爱的?”瑞瑞问道。

萍琪点头指向房间正中心。“就在那边的地板上。”

“很好,现在我们能够确认纠纠就在这了。”暮光说道“但是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或者她为什么在这。这里也许还有别的小马存在。而且根据我的资料,城堡里遍布陷阱。所以我们得小心点,好吗?”她顿了顿,直到所有小马(甚至包括萍琪)都表达了出了赞同。“我们得马上去搜寻她。小蝶和阿杰,你们去左边的走廊。萍琪和云宝,走中间的。瑞瑞,你还有斯派克和我一起。所有马都准备好了吗?”

她们再次点了点头,严峻的氛围更浓厚了,她们知道这次的行动不是游戏。

“搜索完你们的方向之后就回到这。好了,我们走!”

三个小组分开了,各自朝着分好的方向前去,她们没有意识到,不同的道路,却带领她们走向了相同的结局。

当剧烈的爆炸声在建筑里炸响的时候,车厘子被惊醒了。她迷茫地环顾四周,随即,她想起来了。她在一个被遗弃的城堡里,根据爆炸声看,暮光闪闪已经找到了这里。

车厘子用四蹄站起身,瞅了一眼临近的房间,以查看纠纠的状态。纠纠软绵绵地挂在镣铐上,车厘子在她的位置上已经看不见纠纠胸膛的起伏。她失望地叹了口气:纠纠还是没撑下来。

她耸耸肩,然后走进秘密通道,朝着大厅入口那里走去。车厘子无从得知暮光是否独自前来,所以她得谨慎点。她可不想被拖进和阿杰加上云宝的争斗里——那不是场公平的战斗。还好,她在城堡里有主场优势,她不确定会如何审判这些侵入者,但她确定,她终将给她们以惩罚。问题只在于,找到她们,然后把她们带进一个陷阱。任何一个都行,她们会“惊喜”万分的。车厘子兴奋的咯咯地笑着,她正试图在大脑里列出一些有趣的方法来终结掉大概六匹小马的单子。

当车厘子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听见了附近一对小马的声音。她停下脚步,俯视着紧挨秘密通道下面的走廊。秘密通道内部的光线要比迷宫里面暗的多,所以她不用太过担心被发现;任何小马抬头仰视所看见的只不过是金属栏后面的黑暗。

“我……我们….真的要…要做这些吗?”小蝶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同时结结巴巴地问道。

阿杰停了下来,然后把一只蹄子放在了她朋友的肩上。

“我知道你很害怕,甜心,但是我们必须要坚持下去。有只小雌驹在指望着我们呢,还有,嘿,有我在这保护你呢,所以,你觉得怎样?”

小蝶强笑着说“好….好吧,我就试试…..为——为了纠纠”

“为了纠纠”阿杰同意。

她们继续上路了,车厘子在后面秘密地跟踪上了她们。似乎暮光真的带来了她的朋友们,真是幸运。她可以在一个计划里便把她们一网打尽了,但计划必须要完美。她必须小心再小心,以防过早地暴露自己,一个错误就可能让整个计划前功尽弃,而且如果在这里被发现,她就永远回不了小马谷了。

“我….我感觉我们好像被监视了…..”当她们再次绕到一个角落里的时候,小蝶胆怯地说道,这让车厘子迅速地离开墙壁退了回去。

“有年头的建筑不就是这样的吗”阿杰满不在乎地答道。

车厘子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差点心脏病发作。她现在需要快点开始,尽快,但她要怎样………一个计划突然出现在她的大脑里,当小蝶和阿杰在这条走廊下一个的岔路口左转时,她们就逼近纠纠所在的房间了。

暮光和她的朋友们是很强大的对手,她们的事迹在这片大陆上广为流传;然而,这也使她们极易受到伤害。小马谷里的每一匹小马都知道她们的长处和特征,而这些会很轻松的变为她们的弱点。车厘子要做的,仅仅是引导她们进入到一种她们的反应极易被预测到的一种状态,然后她就能掌控住场面了……

她暂时放弃了对两只小马的跟踪,飞奔向她过夜的房间,途中她按下了几个开关。迷宫默默地按照车厘子的想法运动,直到只留给阿杰和小蝶一个选择的状态。她又拉下一个杠杆,通向纠纠房间的那道沉重的大门便被打开了。一切已经就绪。她不确定这会成功,但即使失败,她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还有无数的选择等着她呢。

车厘子听到小蝶和阿杰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们马蹄踩在石头上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她笑了;她们甚至没打算走的隐秘点——并不是说不好,这样她就能更好的解决她们了。

她们转过了最后一个转角,纠纠突然出现在了她们眼前,就在开着的门对面,被镣铐绑在墙上。她们一时间不能准确地确认纠纠的状况,但她们能辨认出,她的状态不会很好。

“纠纠!”小蝶因她多年照顾小动物而产生的母性的本能而喊了出来,同时,这种本能也强迫她立刻冲到了小雌驹身边。

阿杰目瞪口呆的顿了一会,被她猛然之间的发现震惊了。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要追向小蝶,但她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不,等下!很明显有人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我简直不敢相信!”

但太晚了。当小蝶跨过门后超过阿杰几米的时候车厘子得计的拉起了杠杆,随后杠杆马上降回了原处。

阿杰只得减速以防直挺挺地撞向大门,停下后她马上开始用前蹄猛敲石门。

“小蝶!小蝶,你还好吗?”她慌乱地问道。

“我…还好。我会照顾纠纠的,请你试着把门打开,好吗。”小蝶平静地答道。纠纠现在需要她,所以她不允许自己陷入恐惧。

阿杰不安地哼了一声。她非常不喜欢现在这种情形,不过那道门是如何自己就移动的呢,阿杰有点束手无策。她开始寻找打开它的方法,她摸索着每一寸墙面、翻转了地上的每一块石头。车厘子就静静地看着阿杰做这一切,但她并不担心。从阿杰那里打开大门唯一的办法是在她沿着那条走廊返回半程的那里。但要等阿杰把目光从大门那里移走,还得好一会时间呢。车厘子返回了她睡觉的房间,享受起眼前的场景。

小蝶冲到了小雌驹身边,泪水盈眶。小雌驹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的皮毛脏污不堪,沾上的鲜血凝结成了块状,而且她就这样被挂在了墙上,似乎所有的力量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有一瞬间,小蝶甚至觉得她已经死了,但随后她注意到了小雌驹胸膛微弱的起伏,她还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了。

小蝶温柔地抚上了小雌驹的脸,纠纠尽力地想要睁开双眼,但她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支撑起她的眼睛,这情景再次让小蝶地眼里噙满了泪水。

“小….小蝶…..是…是你吗?”纠纠虚弱地问道。那声音仅仅比嘶哑的耳语稍大,但车厘子惊喜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小畜生做到了。车厘子虽然希望她能挺过来,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车厘子绽开了一道邪恶的笑容,纠纠求生的欲望只会使这更有趣。而且事情确实要变得有趣了。

“嘘嘘嘘嘘嘘……好了….好了…..我在这,我会带你出去。我保证。留点力气。”小蝶安慰着小雌驹,同时试图找出打开束缚着小雌驹镣铐的办法。

纠纠咳出些鲜血。“不…..不…..它们….醒了…..还,还有….车…..车厘…..”

“嘘嘘嘘啊……现在这些都不重要,纠纠……可以放在一边”小蝶一边拽着吊环一边说道。

不过,刚才她想要说什么呢?关于樱桃什么的吗?

在纠纠腹腔的深处,许多刚刚脱胎换骨了的甲壳虫苏醒了,它们在快速变形时的小憩被另一个活着生物的存在打断了。这些甲虫,有着令人作呕的绿色调,远比其它跟它们差不多大小的昆虫要恶心;它们的下颚下部,有一根有毒的刺;而它们的腿,底端尖锐的钉刺,令它们能在湿滑的表面行走,例如不幸的小马们身体内血淋淋的内脏。它们的背后同样长有这些钉刺,也许是为了阻止体型比它们更大的生物的吞食。很难想象有生物愿意把它们吃进嘴里。但话又说回来,无尽之森确实是一个野蛮的地方。车厘子觉得,没有飞行能力是这种甲虫唯一的缺陷。虽然这在甲虫中并不罕见,不过她还是对这种甲虫有些头疼。但同时,这也是车厘子不管有没有蚊帐,都敢于接近它们的原因。

随着甲虫们试图从它们的宿主体内逃脱而进行飞掠,纠纠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呻吟。虫子们用尖利的下颚切进纠纠的血肉,吃出了通向外面的道路,在它们的爪下留下了一道道血肉模糊的路径。小雌驹尖叫着,同时,看见她腹部隆起了几处异常的小蝶倒吸了一口气。

“纠纠!怎么了?坚持住啊!纠纠!”小蝶惊慌的说道,更加拼命地试图带小雌驹出去,就像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一样。

纠纠想要尽力无视这难以想象的疼痛,以便更清晰地重复她的警告,但她努力发出的,仅仅是令人窒息、含糊不清的一阵呼噜。

一部分甲虫显然认为纠纠的腹部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它们开始向上挖掘,贯通她的身体。纠纠感觉到,有几只甲虫爬上了她的喉咙,它们背部和腿部的钉刺撕裂了她的气管和食道。当第一只甲虫以胜者般的姿态钻出她的口腔时,她的眼珠向上翻去,同时伴随着她的咳嗽,混着她舌头碎肉的鲜血汩汩涌出。

鲜血如雨般涌出,甲虫们也随之落在了地上,小蝶被溅到自己的鲜血惊地向后跳开了一步。

纠纠剧烈地痉挛着,她的腹部突然被冲开了,甲虫的浪潮在她涌出的鲜血里离开了她的身体,很快就加入到了取道喉咙的甲虫队伍中。

车厘子陶醉在了这场面中。她期待过,但即使是做梦,她也从没敢奢望这场景竟会这么美丽。抽搐、痉挛着的承受着极大痛苦的纠纠的身体组成了这道状景,当小雌驹的身体渐渐变得平静地时候,车厘子觉得她的胃已经慢慢地在兴奋中融化了。

小蝶恐惧地呆立了一阵,她的大脑完全处理不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盯着就在几分钟之前还是纠纠的这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她的大脑在现实的重压下几乎中断了思考。随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向后跑去,同时用发出坎特洛特皇家口音的方法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声音像是一只小马的耳语。而无尽之森甲虫们,则是安静地咔咔咬着下颚接近了。

“小蝶!”阿杰喊了出来。“小蝶!”

她开始奋力地用她多年来踹苹果树的力气猛击石门,试图仅凭蛮力使它打开。然而她的努力没有任何效果,一声声地脆响反倒更加满足了车厘子的内心。这些石门被建来阻挡一只军队,没有任何小马能击破它们的防御。

甲虫们持续接近着它们的新猎物,慢慢地小蝶被逼近了一个角落。她一边尖叫着一边试图展开翅膀,但纯粹的恐惧似乎把她的翅膀死死黏在了她的背后。

“阿杰!救命!阿杰!”她声嘶力竭地呼救。

“我就要好了!”阿杰用远比她真正的感受更自信的声音喊着答道,同时她只能继续毫无办法地对着大门发力。

当第一只甲虫试图爬上小蝶的腿时,她尖叫了一声,但很快就把它踩碎在了蹄下。

源源不断的甲虫继续涌来,它们决心把小蝶变成它们下一顿的食物。

小蝶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打倒它们,她在甲虫的浪潮上边疯狂地、胡乱地跺蹄,但总有更多的甲虫弥补上刚刚被清空的地方。终于,有一只甲虫抓上了她的前腿,令她只能大幅度的摆腿以摆脱这只甲虫。她成功了,但她的举动却适得其反的令更多的甲虫攀上了她其它刚刚停下了动作的腿。她只好蹦上蹦下,四蹄乱踢。她成功地甩下了几只甲虫,但其余的甲虫却被证明攀附地更紧。,一只甲虫终于刺进了她的左前腿,小蝶发出一声痛呼,然后马上用别的蹄子把它扫落了。

车厘子欣喜地笑了,她看见小蝶被咬伤周围的皮肤迅速地变成了鲜艳的红色。这就是她等待许久的时刻。

小蝶痛苦地呻吟着,她左前腿上的皮肉以令人惊恐的速度肿胀了起来,直到变得比原来粗了一半。每当蹄子碰到地面,她的腿部都刺痛不已,小蝶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的眼前甚至出现了斑点。

没有任何预兆,肿胀的皮肤突然迸裂开来,血肉飞溅到地板上,在她的腿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渗着血的洞,失去的部分像是被融化了。小蝶痛的哭了出来,几只甲虫趁着小蝶迟慢的时机攀附上了她的躯干,在她的肢体上留下了处处刺痛。

阿杰听到小蝶尖叫的声调从恐慌变成了痛苦,便加倍用力地继续她的动作。她的蹄子开始裂缝,角质上的缺口遍布左右,但她不在乎。她继续着动作,拼命地踢门,即使鲜血已经开始从蹄子上涌出。

与此同时,小蝶的肢体已经全部肿了起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她那令人心碎的抽泣。肿胀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地破碎,把小蝶肢体里的物质溅散到了墙壁和地面上,直到她的四肢看起来像是血肉模糊的遍布坑哇的月球景观。小蝶阻止甲虫的动作开始变得极度痛苦,成堆的甲虫们已经爬上了她的肢体,把它们的刺针扎进了她裸露的血肉。很多地方,她的骨头已经暴露了出来,和红色的鲜血与裸肉相比,她黄色的皮肤变得愈加稀少。她开始感到眩晕,慢慢地,她开始左摇右摆。

车厘子开始自己跟自己打赌,试着猜测小蝶还会站着多久。但她对结果根本达不成意见,因为即使是最乐观的猜测,那只雌驹的状况也非常严峻。

突然之间,小蝶失去了抓地的力量——地面已经因浸染她的鲜血变得湿滑。她马上放低她的右蹄试图稳住自己,但这被证明是一个代价高昂的错误。小蝶残缺的右腿已经负担不起她的重量,她的蹄子折断了,给她留下了一节插在血腥的余肢上的尖锐的骨头。她像一个女妖那样悲呼着倒地,又折断了一只后腿。她翻了个身,痛苦席卷了她的感官,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许多甲虫被她的体重压爆了,但它们的针刺划开了小蝶的后背与体侧,给小蝶身下显著的血泊增加了她新鲜的血液。

更多的甲虫终于找到了机会,不多时,它们就爬遍了小蝶全身。

“不要————————!”小蝶一边尖叫,一边拼命地尝试甩掉它们,当忍受疼痛和挪动四肢变得越来越困难时,她哭泣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甲虫的毒液把小蝶腿上最后的肌肉分解成了碎片,然后令它们变成了围绕着小蝶裸露腿骨、鲜血淋漓的细小肉块,她终于还是失去了她的肢体。

阿杰气喘吁吁,汗水从她的躯体上滑下。踢门已经彻底地毁掉了她的蹄子,于是她转而转过身用前肢捶打石门。她的踹击在门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所以她给了自己新的希望,她幻想着再加一点力就能打开石门。事实上,她明白自己几乎不可能踢碎大门的表面,但她现在不能令自己相信。她的朋友需要她,而且她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做什么。

“坚持住…..小……蝶!我就要……好了!”她一边砸门,一边喘息着说道。

小蝶感到甲虫刺痛了她的全身,痛苦迅速地传遍了她的躯体。她肚脐周围的皮肤最先肿起,然后爆开,鲜血喷涌,流下了她的体侧,数只甲虫用下颚咬住了小蝶裸露的血肉,向她的体内爬去。

一只甲虫爬上了小蝶的脸颊,就在她眼睛的下面停住了。

“求求你,不要…..求…求你……”她哭着小声乞求,以她那哭喊过后充血、嘶哑的嗓子说道。

极度的疼痛折磨 着她的肉体,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惧怕惹怒在她头上的甲虫。然而她勇敢的努力最终还是没有起到作用,甲虫终究刺痛了她的脸。几秒中内,她的右脸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肿了起来,就像有马把她的脑袋变成了一个气球。她的右眼很快肿成了一条缝,每一次呼吸伴随的疼痛都让小蝶生不如死。

在小蝶腹部的甲虫们终于找到了宝藏,它们从新打开的创口蜂拥而入,然后像一群饥渴狂暴的狼抢食多汁的肉一般落在了小蝶的内脏上。它们开始吞食小蝶的内脏,就像昨晚对纠纠做的那样。但此时,它们进食的癖好大不相同了。它们没有跟幼虫一样在小蝶的身体里打洞,取而代之的,它们用下颚,把小蝶的内部撕成碎片。至于小蝶,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成百的剪刀要把她撕剪成小块,但这不足以解释她所承受的由甲虫们爬行中背上的尖刺撕扯着她的肉体所带来的,连续的折磨。

小蝶不断地抽泣,她的力量已经不足以保持不间断的号哭或者尖叫了。也许把她的内脏送到绞肉机里的痛苦都会比这轻得多。

小蝶的面颊终于还是爆开了,她费力再次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尖叫,此时,她对于最严重的疼痛的定义再一次更新了。鲜血在她的脸上横流,混着皮肤和血肉的碎屑流进了她的鼻子和眼睛里。她努力睁开右眼,但马上就合上了,留在眼睛里的血块令她的尝试变得更加难以忍受。

一只甲虫,也许就是之前那只,它抓住了这个黄金时机,从小蝶脸颊上的空洞爬进了她的口腔。

小蝶感觉得到它的爪子刺进了她的舌头,鲜血开始淌进她的喉咙,她拼命地试图吐出这只甲虫。但甲虫不会轻易妥协,它富有挑战性的继续刺痛小蝶的舌头,直到小蝶费力地驱逐了它。但小蝶的舌头很快肿了起来,舌头肿胀的太大,甚至一部分挂出了她的口腔。

小蝶的呼吸变得异常吃力,加上失血以及极度的疼痛,这已经足以使她当场失去意识。

她肿胀的舌头猛然炸开,这是小蝶迄今为止遭受的最惨烈的创伤。与此同时甲虫们正在瓜分她的肠子、撕咬着她的肺部,温热的血液混合着一些散碎的、曾经作为小蝶舌头的碎片,开始从她的喉咙里宣泄而出,填满她的口腔、淌下她的下颌。她想吐掉口中的鲜血,但她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的力气了,完成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异常地困难。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慌祛除了小蝶的最后的理性,她试图再次尖叫。但事实上她努力发出的,仅仅是让人恶心的咯咯声。不过即使血液没有填充满她的喉咙,她此时的声音可能也只不过是一阵沙哑的耳语。

小蝶的身体为了找回一切的控制,开始最后的颤抖、抽搐,但这是徒劳的。她感到肺子在燃烧,极度渴望着被她阻隔在外的氧气,她的身体如此渴望排除那液体,但得到的却是,走错了通道的——那是在那种情况下血液唯一的通道,稳定灌入的血液。

小蝶剩余的身体机能一个接一个地停止了,在最后一声令人绝望的咕噜声后,黑暗把她拥入了冰冷的怀抱。

车厘子像是被黏在了铁栏后站立的地方,她喘息着,舌头轻轻地挂在嘴边,好似能令她品尝到刚刚受害者的痛苦。她闭上眼睛,把小蝶最后的时刻交付给了记忆,一股战栗再次滑上了她的脊柱。

阿杰还在拍门,但她的动作越来越慢,眼泪正从她的脸上源源不断的流下。她已经好一会没有听到小蝶的声音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坚持住啊,‘柔’,”她在抽泣的间隙中说道。“你敢…..抛…..抛弃我….吗,你听到了吗?”

阿杰最后锤了一下,之后,额头抵到了门上。她用蹄子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抖着。

“不……不..要死…你…..你不能….不能离——开我…..柔….”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她放任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滑落在地板上、然后跪在冰冷的石头之上,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淌下,那是一幅心碎的雌驹形象。

“你不能就这样留下我!”她把一只蹄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喊道,之后,她哭着蜷缩成了一团。

“哦小蝶…….你这样太……”

车厘子终于回过神来,转向门口。她不能草率;阿杰和小蝶并没有完全迷失方向,所以阿杰找到出路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她悄悄地穿过密室,到达了一个能轻易的监视到那另一只雌驹的地方。小蝶的死似乎终于揭开了阿杰隐藏的悲痛,所以车厘子并不觉得阿杰会在短时间内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她微笑着把蹄子放到了一个镶嵌在墙壁上的拉杆处。这可真是简单啊。

当杠杆被拉下时,及轻微的滴答声令阿杰警觉起来,情况有些不对劲。从持续数小时的体育运动与平时的锻炼磨炼出来的反射能力生效了,她迅速的向后跳开,及时避开了她蹄下正在打开的陷阱门。车厘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阿杰马上左右顾盼,搜寻着整个区域。她终于有了些结论;纠纠、阻断了小蝶的门、而现在陷阱门…….有匹马在注视着她。

“出来!”她喊道,但车厘子只报以了阿杰寂静,她正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解决愈来愈糟的情况。

让车厘子从藏身之处走出来并不容易,阿杰也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对于阿杰来说,继续留在这里那么她就只是一只待宰的鸭子,所以她的唯一出路就是:跑,然后找到其她马。如果她们在一起、并认识到了威胁的话,就很难再次遇害。她用受伤的蹄子转过身,开始朝着出口飞奔,她把个人的痛苦暂时藏在了心灵深处,也忽视了身体的伤处引发的疼痛。她也在此遇害并不能带回她所爱的人的生命,所以阿杰并不打算这样就一命呜呼。

车厘子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她不能让阿杰走到出口,现在她的处境已经危如累卵。她又咒骂了一句,然后追了出去。

暂时看来,阿杰很有希望逃出去,在她冲过走廊、风驰电掣地转过拐角的时候,她很轻松地就可以在她不经常运动的对手前面保持领先。然而车厘子还有她的手牌,她未与阿杰比拼耐力与速度,但她有地理优势。她清楚地知道阿杰要去哪里,而她可以相对容易的利用开关和快捷通道,使自己不至于失去猎物。

阿杰的速度比以往更快,肾上腺素令她的身体达到了惊人的速度,这足以令她在赛马场上赢得一两个蓝缎带。她尽可能地把头埋低,让空气减少对身体的阻碍,出口处的大厅已经近在眼前。

车厘子的肌肉在她的拼命下抗议着,但当她比阿杰早了寥寥数秒到达位置的时候,她的脸上绽开了一道笑容。她没有浪费时间,她的蹄子迅速地拍下了一个机关。门就要升起,以阿杰的速度,她必然会狠狠地撞上去。

阿杰冲向了墙壁,头在前。她的身躯骤然一滞,然后瘫做一团。

“怎么在…….”阿杰呻吟道,她的眼前围绕着金星。蹄声接近了,阿杰迷茫地抬起头来。“谁——”

回应她的是一只快速接近的,迅速就占满了她的整个视野的紫色蹄子,紧随而来的是爆炸性的疼痛,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呃…….”

阿杰无力地睁开了眼,随即,她就意识到了她正处在迷宫里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个地方里。

照明条件更糟了,她花了一点时间来适应光线。

她想站起来然后看看周围,但她马上发现这不是一个选择。两条金属束带把她的后肢束缚在了她躺的木桌上,而她的前肢则被两条连接着最终消失在视野里的两条通向桌上的两个洞里的两条锁链的镣铐固定在了她的头上。

就在她的头后方,有一个巨大的拉杆,而桌子看起来由上部和下部组成,在两部分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手摇曲柄。阿杰并不知道它的功能,她环顾四周,看见了几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装置,如果在锯木厂或者铁匠铺里,它们倒不会引马注目。

“你好阿杰。”车厘子走出阴影,开口说道。“你好点了,我知道。”

“车厘子?你…..为”阿杰结结巴巴地问道“所以你就是那个….”

“杀了小萍花和小蝶的马?是的。”她的语调和谈论天气时没什么两样。“但是我觉得小蝶的死得归咎于甲虫,恩姆…….”

“你…..你这怪物!”阿杰奋力挣脱着她的束缚的同时喊叫着。

“等我能把蹄子拍你脸上,我要…..”

“唉,唉,阿杰。”车厘子说着转身面向这匹雌驹,盯上了她的眼睛。“做出一个无法实现的许诺可不是诚实元素合适的行为。”

阿杰丧气地咬着牙。她的处境确实严峻,但要是她能解放一只蹄子…….

“但是,我不能不公平。”车厘子说着,亮出了一柄生锈的刀。“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玩一个小游戏呢?”

“什么游戏?”阿杰怀疑的说道,同时她的眼睛密切地注视着匕首。当车厘子把刀举过头顶的时候,她绷紧了身体。但老师仅仅把刀插在了阿杰两条后肢之间的桌子上。

“一个生存游戏”车厘子的声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如果你幸存…….我会放你走。”

她走到桌子前端,抓住了那个巨大的拉杆。她推了下去,连接着束缚住阿杰的蹄铐的锁链放松了,给了阿杰的身体更大的自由度。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圆锯喧嚣着出现在了房间另一端,开始移动着接近。

“等下!你不能这么做!你逃不掉的!”

阿杰喊叫着,拼命地踢踹后肢企图挣脱束缚。

“逃掉吗?”车厘子笑了。“我已经做到了。”

阿杰奋力地试图挣脱蹄腕铐(wrist。原文指前肢),但她马上意识到这是没用的,她不需要挣脱前蹄以让它们逃出圆锯的路径;她的后肢才是问题所在。她试图去触碰在桌子另一边的金属束带,但连接着前肢的锁链太短,她能够到的最远的地方是她的大腿以及那把车厘子插在桌子上的匕首。那把匕首……

阿杰睁圆了双眼,她意识到了唯一的出路,也是车厘子留给她的仅有的选择。“你这个怪物。”她厌恶地碎了一口,同时把生锈的匕首从桌面拔了出来。

车厘子没有回应,满足于观察她的受害者与命运做的斗争,她从这个匆忙想出并近乎完美地被执行了的计划中得到了一种邪恶的满足感。

阿杰犹豫了一阵,谨慎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她差点就试图把匕首扔向车厘子,但那可能并不会对自己有利。即使在最有利的环境下她也不敢拿她的飞刀技巧做赌注,当刀丢出去的时候,它可能甚至都没资格作为一个毫无意义的“象征性的符号”,更别说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了。更重要的是,这把匕首是阿杰唯一的出路,她对生的渴望及其强烈。

她试图咽下恐惧,然而她的蹄子却抖个不停。

她慢慢地把刀举向了大腿,然后轻轻地把刀刃抵在了腿上。冷汗透遍了阿杰全身,她粗重地喘息着。

阿杰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只巨大的圆锯——它已经比刚才更近了半米——她闭上眼,终于把压力加在了刀刃上。

她在切开自己皮肤的一瞬间吸了口凉气,突然爆发的疼痛从她的大腿上袭来。她睁开了一只眼,看见自己的鲜血正从她的腿上涌出,在桌子上横流。她再加了一分力,让刀刃更深入了她的大腿一点,但正当她喘息着的时候她意识到了自己无法从这条路中获胜:因为刀刃太钝了。

阿杰流着泪开始前后挪动匕首,粗糙、锯齿状的刀刃撕扯着阿杰、撕开她的皮肉。伴随着刀刃的每一次伤害,阿杰痛苦地扭动、喊叫着,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想活下来。于是她开始更加疯狂地拉扯,她的伤口开始变得愈加不堪。最初的时候那只是一个小切口,但很快那就变成了一个外翻着支离破碎的皮肉、鲜血淋漓的伤处,阿杰一时间放弃了动作。

阿杰继续用力,不去理会从眼中滚落的眼泪,当她最终切到了骨头时,她的胃部一阵翻动,巨大的痛苦波浪一般穿过了她的躯体。她的呼吸失去了节奏,同时开始变得吃力,一阵恐惧卡住了她的喉咙。

车厘子欣喜地注视着一切,她离桌子越来越近,以便更好地进行观察。她曾经能从令她的受害者也对死亡的一部分“负责”之中获得乐趣,但她从没真正的令她们亲蹄杀了自己。看到一匹小马被迫地自残令马兴奋,而且事实上,驱使她的受害者步入到这种境地,更能让她激动。

当阿杰发现情急之下匕首无法切断骨头时,她发出了一阵破了声地呜咽。她颤抖着抬起蹄子以继续切割下面的血肉。破烂的大腿令阿杰一阵恶心,但她必须注视着那里以获得成功的机会。而现在,整个桌面已经被泡在了血液中,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也阻碍了阿杰精准地切割。

她终于切开了所有的皮肉,现在腿骨是唯一的连接着阿杰那余下身体上剩余的肉块的东西了。阿杰在疼痛中啜泣着用左蹄拿住匕首,把刀尖抵在了骨头上,然后她把右蹄举到了头顶。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雌驹的视野里已经模糊一片。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杰闭上了眼大吼着猛地压下了她的右蹄,试图把匕首像凿子一样笔直地砸进骨头。

匕首滑落,阿杰浑身颤抖着喘息着。

她的阻碍最终被斩断了,现在,阿杰有足够的时间把身子俯下桌子,然后倒空胃袋了。她在痛苦中抽泣着,但她意识到了她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她把匕首再次放好位置,然后开始真正的向那上面锤砸,每一次的敲击都比上一下更加令她痛苦。一丝裂纹开始形成,随着阿杰最后一次咬着牙的动作,在一阵令人作呕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中,匕首终于砍进了她的腿骨。拼命地,阿杰用双蹄一起拿住了匕首,胡乱的左右劈砍,努力的要把骨头完全地劈成两段。

“啊斯!”

在她的一声呻吟中,她的整个腿骨因她的努力而分裂了。阿杰的右腿不均匀的折断了,只给她留下了一段支出大腿的尖锐的断骨。她躺回了桌面上,用一只前腿盖住眼睛,她痛苦地哭着,但同时,她笑了。她从没想过在亲手切断自己的腿后还会如此高兴,但她确实如此,像一个疯子那样笑着。

阿杰终于想起来她不只有一只后腿,笑意顿时消失了。她虚弱地抬起头——失血的后果开始显示出来了——立刻看向圆锯,它已经走过了朝向桌子路径的大半了,只剩半米之遥。没有机会了。她颤抖着嘴唇,把沾满鲜血的匕首放在了另一条腿上。蹄子抖的更猛烈了,感受着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意志抽离了身体,阿杰做不出任何切割的动作。

“不……不…..塞…..塞拉斯蒂亚,我….我不想死…..”阿杰呜咽着,而圆锯离桌子只有几寸之远了。

“为什么你之前不这么说呢?”车厘子说着便把杠杆再次推到了另一个方向,停下了圆锯死板的在路线之内的运动。同时,锁链又把阿杰的前肢固定到了原来的位置,她再次不能挪动分毫了。

车厘子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阿杰用着混杂着痛苦与另一种复杂感情的表情注视着车厘子。

“但……但….你说过…..”

车厘子由衷地笑着。“哦,阿杰,你是如此诚实以至于忘记了小马可以说谎,对吧?但是不用担心,你的牺牲并不是毫无价值。”她说道,然后弯下腰舔舐了一下阿杰肢体折断处的鲜血。“恩姆…….我最喜欢它还是温暖的时候。”阿杰感觉到了车厘子的舌头蠕上了她开放着的伤口,她带着疼痛与厌恶缩紧了身体。“你…..你真是恶心啊…..”她咬紧着牙齿挤出了这句话。“她们会,击…..击败你。”

车厘子愤怒地盯着另一只雌驹。她不是那只需要被打倒的小马,阿杰才是。这意味着阿杰很明显地在撒谎,因为某些原因,这刺痛了车厘子,似乎她对诚实元素高估了。她够向桌下,拿起了她存放在那里多种物件之中的一样。

“你说的太多了,阿杰。”车厘子嘘声说道。

“B……Buck you。我会….说出去的等我….”

车厘子像蛇一样突进到了阿杰面前,迅速地用一只连接着一段长绳的金属夹子制住了阿杰的舌头。阿杰想把舌头从装置中脱出,但是太迟了,车厘子把绳子缠在了她的左蹄上,然后尽力地把阿杰的舌头拉出来。

“哒喔,我警告过你了…..”车厘子假惺惺地怜悯道。

“放开……喔….核头!”阿杰艰难地反抗着说道。

车厘子曲着膝盖弯下腰,努力地去抓取阿杰刚刚扔掉的匕首。夹子拉紧了农场小马的舌头,疼痛加剧,阿杰的喉咙里发出了干燥的咯咯声。

终于,车厘子拿到了匕首,拉紧夹子带给阿杰不愉快的感觉减少了,令她轻舒了一口气。但车厘子仍然确信阿杰的舌头已经被完全拽出了口腔。

没有任何预兆,车厘子突然把生锈的匕首猛地插进了阿杰的肩膀,导致雌驹在疼痛中咬紧了牙。阿杰的牙齿试图咬碎舌头、深深切入那柔软的、丰满的器官,但并未完全咬断,鲜血开始在她的口腔里流淌。虽然小马的牙齿相对来说并不锋利,但他们的下颚有相当的咬合力。车厘子甚至预测阿杰的舌头当场就会被切断。

阿杰痛苦地咆哮着,在血液沿着下巴流下的时候发出了几阵尖叫以及无法让人理解的含糊不清呻吟。

车厘子继续拉扯着——目前为止最为惨痛的伤处——舌头,令阿杰痛苦的喊叫再次加强了声调。车厘子知道她能轻松地把舌头拽断,但那样的话乐趣何在呢?

她开始慢慢地扭转插在阿杰肩膀上的匕首。雌驹艰难地抗争着闭合上牙齿的欲望,不管自己身体的颤抖与扭动。

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争,阿杰的牙齿慢慢地闭合,轻轻地便到达了低于她之前咬下的位置。更多的血液开始从她的嘴里冒出,当血液流进她的喉咙的时候,她品尝到了铁的滋味。舌头继续被压碎,阿杰的惨叫和呻吟变成了湿润的汩汩声,她的身体激烈地反抗着束缚,痛苦正席卷她的大脑。

车厘子终于把刀准确地插进了阿杰的肩胛骨之下,这令雌驹牙齿的咬合加剧了,最终切断了连接着舌头与另一半身体的最后一段纤维。

带着一声狂喜的欢呼,车厘子把切断的舌头扔到一边,然后把脸凑近阿杰,以便把正在挣扎着吐出或者吞下那汹涌而出血水的农场小马扭曲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阿杰,看到了吗?!?我帮了你!我帮你变得更好了!诚实是你骄傲?我确保了你再也不能撒谎!永远!你难道不开心吗?”车厘子的眼底有一股狂热,随后她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呵呵………恩,太遗憾了,我不能让你享受这太久…..”

车厘子轻松地转到了桌子另一边的手摇曲柄那里,并不在意阿杰为了努力保持清醒而发出的恶心的、湿润的声音。紫红色的雌驹伸出蹄子放到了曲柄上然后开始快速的旋转。

阿杰极端惊恐地发现,桌子的头部和尾部同时升起,桌子开始折叠——带着被固定在中间一动也不能动的阿杰一起。

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弯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形状,在车厘子用力下的曲轴正因为阿杰的抵抗而发出呻吟。

“你是杂草,阿杰,杂草!就像你的妹妹一样,就像你的朋友们一样!但是别担心,阿杰,不用担心!在这我会让你得到救赎!”

“由,腹!”阿杰吼叫着,吐出的鲜血溅得她满身都是。

车厘子不管阿杰的叫喊,她把她所有的重量都加在了摇柄上,阿杰在清晰可见的脊柱的咔吧声中尖叫着。她马上失去了一条仍然连接着身体的后腿的知觉,桌子两边的角度现在已经近乎垂直。

链条似乎放松了,阿杰拼命地试图把桌子的两端推开。但毫无作用;她只剩下一只完好无损的腿了,但即使还有两只,她也没有推开桌子的力气了。

车厘子继续转着曲柄,她欣喜而着迷的注视着阿杰整个被桌子挤压着的中部身体变成一团鲜血淋漓的糊状物、以及淌到地面上时那种与当你试图把靴子踩进泥泞中时的声音最为相似的滑腻的声音。

雌驹的抵抗力正在快速的消退,她的身体沾满了鲜血,头颅歪向一边。加在她胸部的压力令她的呼吸异常困难,她的后肢——包括那条已经不再连接着她身体的断腿——挤压着她的脸颊。她用半睁的双眼乞求地望着车厘子,好像那里还有一丝怜悯在此时能够拯救她一样。

“我问过你遗言了,但是…..”

车厘子最后一次把她的体重加在摇柄上,桌子怦然合上。阿杰的胸腔被挤裂、脑壳被打开之时,勉强发出了一声悲鸣。鲜血横流,阿杰的脑髓被涂抹在了桌子之间。在阿杰被挤碎之前,她的一只眼珠跳了出来,掉在了车厘子的蹄子旁边。她马上把摇柄摇向另一个方向,打开桌子,惊叹着阿杰留给她的鲜血、皮毛、骨头,以及内部的器官。

“现在这个”车厘子喘息着说道,“是艺术品”

她看到了躺在不远处血泊中的阿杰的舌头,马上,她有了一个主意。她捡起舌头,立刻把它放进了她用来盛放甲虫的玻璃罐子里。

她把罐子举起来,在微弱的灯光下欣赏着。

“真耻辱。”她沉思者。“我打赌她是个极好的亲吻者……..”

“啊,我们进来好长时间了!”云宝叹了口气。她时不时地小心地检查周围环境。当然,除了石墙还是石墙。

“我知道,不过这不很令马激动吗,就像捉——迷——藏!”萍琪好似不知疲惫一样绕着她的朋友跳着脚,宣称着她的看法。

云宝转了转眼珠,她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懒得解释这不是一个游戏了。她只能保持沉默,无奈地感受着像是洪水一般话语的冲刷,然后带着一脸暴躁的表情在这个被长时间遗弃了的走廊里继续前行。

“哦~,你觉得她在那个角落后面吗?或者下一个角落?或者,等等,也不在。除非…..除非她真的很擅长躲猫猫!或者…..嘿,黛西,你在听吗?”

“蛤?”云宝在听到自己名字之后回应了一下。“哦,在听,当然……”

萍琪立马跳到了她朋友面前,挡住了云宝的道路。“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元气!”

“咱们继续吧…..”云宝叹了口气。

“转过下一个拐角

走过最近的树

穿过群山

游过大海

让我们一起迈步

然后,和我一起

你会看到

你会到那目的所在

耶!”

云宝困惑地盯着那匹粉色小马。

“你……你对什么事情都有首小歌?”

萍琪对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会。“不!”云宝走近了萍琪。“我没有关于唱歌的歌!哦哦哦,你想要帮我编一首吗?”

说着,她又开始绕着云宝蹦跳了。

“额啊,我放弃…..”

“哒奥奥奥,你不知道怎么找乐子,黛西。”萍琪噘起嘴。

“嘿!我有很多乐子。”云宝恼怒地说道。“只不过是我喜欢其他的东西罢了。比如说,额…..赛跑。”

她们又转过了一个拐角,突然萍琪的脸庞似乎因为想到了一个主意而亮了起来。

“那我们就赛跑吧!从这到走廊的尽头。”

天马面有得色地笑道。“你?和我赛跑?哈哈,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她们紧挨着进入了位置,黛西蹲伏在了地上,准备在一瞬间冲刺出去。

萍琪整匹马看来似乎更加放松,站在她们临时划定的起点线前。

“各就各位。跑!”黛西喊道,同时冲出了起跑线。走廊很宽敞,飞翔并不是难事。她所要留心的只是两边的墙壁,但即使墙壁令她不得不减速,她的速度也能轻松保持在一匹陆马能达到速度的两倍以上。云宝在走廊的另一边降落下来,然后得意洋洋地转过身。“我赢了!”她喊道。

但萍琪的身影不见了,整条走廊空荡荡的,那里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身。

“额….萍琪?”黛西小声说道。

“恩?”粉红色的派对小马从她身后右侧的地方答道,引得云宝心脏一跳。

“哦我的天,别这么搞了!”云宝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你是怎么…….?你不可能超过我,那不可能!”

“小傻瓜”萍琪咯咯笑着说“你就是第二名哦!”

萍琪说罢又弹跳着走进了下一条走廊,把困惑着的云宝留在了后面,云宝终于还是耸耸肩,跟上了她的同伴。

阴影之中,刚刚车厘子在看着她们。追踪到她们花了车厘子一点时间,还好她们从未安静下来。

她突然明白了暮光是如何分遣她的队伍的。她在迷宫的翼侧发现了最初二马,然后在迷宫中心发现了第二对小马;这就不难推测出最后的两匹小马的位置了。车厘子为这惩罚罪人的顺序——安静地——心花怒放。

她在密室里穿行而过,同时两眼密切地注视着云宝和萍琪。她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她知道她们所往的确切地点,而且途中她们已经穿过几道陷阱了。但车厘子决定不触发它们,因为:萍琪神奇的能力能够预测到看似毫无预兆的危险和事件。大多数能令别人陷入的陷阱可能会对萍琪无效,车厘子想要不惜一切代价以避免在阿杰身上出现的意外重演。而且,她也不能低估云宝。云宝没有萍琪奇怪的预感,但她对速度与敏捷的见解却是独一无二的。

仅仅激发一处陷阱不会奏效。但车厘子了解她们的强项,她会把这些,变成她们的弱点。

那两匹小马仍然在愉快的说着什么,她们转过一个拐角,进到了下一条走廊,那是车厘子要施行计划的地方。当然,她们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慢慢地,她们被引上了这条车厘子所准备的路径,毫无所知。

车厘子走到了附近一个挂满了杠杆和隐藏按钮的位置,她压下了其中一个;好戏开始了。

“这就是你永远也不能相信沙鼠的原因,知道了吧?”

“是,是,我知道了。”云宝答道,她在萍琪那无法破坏的好心情下屈服了。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在迷宫中回响。

“那是你的声音,对吧?”云宝慌张地问道。“求你告诉我那是你…..”

“是我!”另一只雌驹兴奋地答道。

云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呼…..你知道吗,有一瞬间我觉得——”

突然,天花板伴随着一阵轰隆声砸下——就砸在她们身后几米刚才站的位置上——把走廊变成了单行道。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云宝的下巴差点惊掉。

“我,额,没做啊”萍琪答道,她第一次真的感到了担忧。

“啥,你不是说——”

“因为那是你要我说的呀!”

云宝开口想要以愤怒回复她的同伴,但当她突然看到萍琪的尾巴抖了一抖,紧跟着一系列其他部位的抖动、抽搐时,她赶忙闭上了嘴巴。

天马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

萍琪瞪大了双眼盯着云宝,之后——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信息——她向前跳起,前肢环住云宝把她扑到了地上。“躲开!”

一只利箭从墙壁上一道隐蔽的裂缝中射出,朝着一秒前云宝头部所在的位置射去,最后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有快速移动的东西从那边来了!”萍琪大喊。“有马在射我们!”

黛西正打算说些什么,但她再次感受到了一系列的颤抖和震动经过了萍琪的身体,而且持续时间似乎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长。

“一个大东西?”天马试着猜道。

“不是一个”萍琪低声说道。“至少有五个,这意味着我们得……跑!!”

黛西——和小马谷其她的小马一样,还没笨到要去质疑萍琪预感,所以,一听到萍琪的警告她就跳了起来,没有任何迟疑。在她跳到空中的同时,萍琪也做出了一个优雅完美的前滚翻。就当她们躲避的时候,她们刚刚所处的地板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响声。两只雌驹身后走廊的两面墙壁突然对向移动,在一阵轰隆声中合成了一体。

“继续跑!”萍琪喊道,又一阵警告出现在了萍琪的身体上,但黛西已经不需要提醒。她仍在空中,早就准备好了冲刺。一波波的箭雨开始从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墙面上倾泻。更糟的是,一部分墙壁和天花板似乎要把任何在这不巧的时间尝试经过的小马压扁成一滩印在对面墙壁或地板上的血色涂片。

“左边!”萍琪躲过一阵箭雨和一块砸落的天花板,一边喊道。“现在回去右边!前进!哦,不,回来!”

黛西立刻在空中制动,翻滚,尽了她的最大努力来完成萍琪的指示,同时睁大双眼密切注意着陆马可能错过了的东西。在近距离接触了一根突然从墙面捅出来的一根柱子之后,黛西明白她不可能完全依赖萍琪给她的指令,萍琪给黛西提醒危险的速度并没有快到能让她完全依赖之的程度。还好,她是小马谷里最炫酷的天马,换做其她任何小马,此时估计都已经被射成一只豪猪了。

“我们该怎么办?”在不断地闪躲——通常是向后闪——或者是无奈地等着一个石柱缩回——中缓慢前进的黛西喊道。

“就是——右边!保持住!继续跑!左!”萍琪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

黛西抬起头瞅了一眼走廊尽头,同时躲过两只射出的暗箭,她意识到萍琪的指示很有道理。

和她头边飞过暗器的喧嚣相比,走廊的前方相对平静。正当她想要报以萍琪一个肯定的答复时,一阵突兀的尖叫声令她回头查看,正好看见萍琪消失在了一个突然在地板上冒出的洞口里。

“萍琪!”她大喊着俯冲了下去。萍琪预感可以预见到任何在周围的危险事情,她的朋友是怎么错过了这样一个明显的陷阱的呢?

黛西为了追寻萍琪而跳下了洞口,她尽可能地维持着在空中的身形。不久,洞穴的尺寸便开始缩小,而洞穴的角度慢慢的变缓,直到变成了类似石滑梯的那种角度。终于,隧道的狭窄令云宝不得不收起了翅膀,她开始在隧道中滑落。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身在隧道迂回曲折之处的萍琪,但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

萍琪的下落有些失控,不像黛西那样。她更像是在隧道里不断地碰撞着墙壁滚下来的,而不是滑下。

“萍琪!”黛西呼喊道,一边试着加快了速度。没有回应。

突然,位于萍琪和黛西之间隧道的一部分起了变化。一道墙壁凸了起来——阻隔了萍琪滚下去的路径——与此同时,一个新的岔道显现出来。黛西重重地跌到了墙上,她落下的势头陡然一滞,然后被引向了另一条通道。没过多久,通道的角度变成了水平,黛西笔直地射入了一个巨大的,金属笼子。她撞到了笼子的后壁,摔做一团,在她身后的笼们已经自己关闭了。

“奥 奥 奥 奥”黛西呻吟着挣扎起身。“这会留下痕迹的…..”

她环顾着所处的房间,发现那毫无特点。她的视野里甚至都没有一道房门。

但是,却有另一个笼子——和自己所在的这一只一样的——在屋子的另一边那里。立刻,她就发现了她的伙伴正倒在那只笼子的底部,明显失去了意识。黛西缩了一下身子,她注意到她的朋友的一条腿正以一个不应该如此的角度弯曲着。

“嘿!萍琪,醒醒!嘿!”她一边摇晃着笼门试图打开它,一边呼喊着。“我们得离开这。”

但萍琪没有回应,而且黛西也找不到任何开门的方法,不管她是用身体撞击还是拿后腿踢它。

“奥!”感到后颈一阵刺痛的同时黛西喊了出来。

她拿蹄子骚骚痛处,一个小飞镖掉落在了笼子下方的地板上。“这是个什么鬼……”她的视野很快变得模糊。

“你是叫不醒她的,所以为何不也小睡一会呢?”车厘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云宝转向陆马,试图用模糊的视线看向那匹她所了解的比她稍微年长一些的紫红色雌驹。

“车厘…….子”这是她倒在笼子里之前,最后的想要表达出来的语言。

车厘子放松地笑了。她猜测萍琪的预感只能够生效于那些有随机性的事物——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或者是按照顺序,不管是否有小马经过而从墙上射出来的箭——结果被证明是,萍琪预感对经过有心的算计而手动触发的陷阱无效,车厘子着实捏了一把汗,直到亲眼目睹了萍琪消失在陷阱中。

而忠诚元素也马上试图去拯救自己的朋友,当然,这也是比其她杂草更加可靠而且愚蠢的行为。

车厘子耸耸肩,然后去工作了。她还有许多需要关心的事情呢

云宝猛然睁开了眼,马上,车厘子占进了她的整个视野。她立刻就想要进行攻击,但她随即便发现自己已经被牢靠地固定在了一面垂直的墙上。她的翅膀被强行插进了墙面的裂缝里,感受着挪动翅膀时的疼痛,她畏缩了一下。那感觉好像是有小马把钩子或者是钉子扎进了她翅膀上的血肉。云宝已经不需要去猜是谁做了这些事情了。

“刚刚赶上好戏呢”一道阴险的笑容划过车厘子的唇角。

“Buck you!你对萍琪做了什么?”这匹耀眼的天马啐在了车厘子脸上,她的身体在束缚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前倾,同时摆上了一副最好战的表情。

“天哪,天哪,你嘴巴真脏……..”车厘子说着踱到了一旁。“别担心,我会关照一下这点的。至于你的朋友……..”

黛西终于看到了另一匹雌驹,她吸了一口气。

萍琪被绑在一张长约一到两米的桌子上,桌子的一头被轻轻抬高,以便让云宝能观察的一清二楚。粉红色的小马嘴巴被塞住了,但看到她眼底的神色,黛西知道她很害怕。嘴里有这种东西的时候你就不能没完没了的傻笑了吧,黛西腹诽着。

她注意到在萍琪后面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小笼子,不过看起来是空的。

“放她走,立刻。”黛西厌恶地咬着牙对车厘子说道。

“哦,很快,很快的。”车厘子一边从旁边的鞍包里翻找一边肯定了黛西。

“但是可不好说她能不能全身而退。”

“你是……”

“让我猜猜:怪物?”车厘子接下黛西说了一半的话,她转过身,一个充满了亮绿色物质的注射器出现在了她的蹄子上。“我已经从你的朋友阿杰那听过一遍了……你们这些杂草真的需要点新鲜的材料。”

“你最好没伤到阿杰,否则我会把蹄子砸到你的脸上!”

“真漂亮。”车厘子用一只空闲的蹄子轻轻抽出了注射器的针头。“现在别动。”

云宝剧烈地挣扎着,但其实她除了眼睁睁地看着针头临近之外并没有别的选择。

车厘子粗暴地把针扎进了天马的一只腿上,把里面的液体统统注射到了云宝的血液中,黛西咬着牙咕哝了一声。

“你这头丑驴,你对我做了什么!”黛西想要知道。

车厘子只是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天马身后。“我们玩一个游戏。我叫它:牺牲。”

“牺牲?”云宝不禁问了出来。

她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复,至少不是她希望得到的回复。

车厘子很显然正在她的背后做些什么,她不认为那会是什么好事。她听到身后传来了滴答声,突然,嵌进天马翅膀的钩子向后扯去,直到堪堪拉断,云宝哼了一声。

两条绳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悬在了云宝的眼前。车厘子又转回了她的视野,正挥舞着一把匕首。

“这太轻松了,真的……你一直都在牺牲那些对你很重要的事物,要不……”

“要不?”

车厘子压下身体,懒散地用匕首滑过天马的身体,但并没有真的割下去,她在云宝的耳边耳语道“要不我取走一点萍琪所珍爱的东西吧……”

“你真是变态!”

云宝的视线越过车厘子的肩膀,撞上了萍琪的眼睛。粉红色的小马疯狂地摇着头,眼泪似乎正处于流出来的边缘。很显然她在传递什么信息……但那是什么呢?别让她伤害我?别对我这么做?

黛西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现在她真的只有一个选择了,一个只需自己承受的选择。“好吧,来吧。但是你必须放了萍琪!”

车厘子舔舔嘴唇。“完美,我知道你不会在挑战面前让步…..当然你的朋友就可以走了,只要你付出了所有你珍视的东西!”在车厘子咯咯的笑声中,萍琪轻声地呜咽着,黛西觉得自己静脉中的血液变冷了。

“就告诉我你他妈的想要干什么吧。”黛西嘘声骂道。她抽动了几下鼻子,诅咒起自己的运气来。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竟然越来越痒…….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

车厘子抓住一条垂在黛西面前的绳子,然后一拉。嵌在黛西右翅膀上的钩子被这力量扯向后面,突如其来的剧痛卷过黛西的身体,她吃痛地喊了出来。

车厘子朝黛西眨着眼睛。“这只是暂时的代价:你的翅膀。”

“不——不可能。”黛西断续地说道,冷汗透遍了她全身。。“你——你不能让我放弃这些!我是匹天马,我得飞,闪电天马队——”

“看来该轮到萍琪了!”车厘子兴奋地说着便转身走向了那匹热爱派对的雌驹。

“不!等下!我会继续!”云宝吼了出来。“但…..但……求你…..请别伤害萍琪……”

“是啊,你不刚刚还是忠诚的朋友呢吗?”车厘子取笑着云宝,转了回来。

她简单地动了动束缚住云宝的链条,随即,它们掉在了地上。天马愣了一会,但马上她就意识到,嵌在她的翅膀上的钩子仍然有效地把她固定在桌面上(可能是bug吧,前文还说是墙面来着)。重要的是,车厘子也没有傻到呆在她蹄子的攻击范围之内。黛西无意识地挠了挠鼻子,她的脖子也开始瘙痒了。

“妙哉,快,快,那对翅膀可不会自己掉下来,你明白。”车厘子说着挪步到了萍琪旁边,开始拨弄刀尖,那动作的意味在云宝看来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了。

天马终于还是用颤抖着的蹄子拿住了绳子,然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以求冷静。

忠诚心,是云宝引以为傲的东西,这回,它即将迎来考验。不仅是可能引发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有云宝即将放弃的,直到这一天来临之前的生命中的已知的方方面面。

她感到了眼角泪水的刺痛,有那么一瞬间,她内心的阴暗劝说她放弃,再重新考虑一下。但当她看向她的朋友——无助的躺在那里,看起来像是至少断了一条腿,受着那只操蛋的精神病的控制——她就意识到自己必须如此。为了她最好的朋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随着原始的嚎叫,云宝狠狠拉下了绳子,她把自己所有的爆发性力量都灌注到了这个孤注一掷的动作里。她的呼吸一滞,疼痛在她的背部与胸口爆发开来,她感到仿佛有一堆刀刃在她翅膀的根部撕咬,当翅膀被扯下后,疼痛稍微减弱了一些。

骨头碎裂,神经末梢与血肉被扯出了她的后背,翅膀被扯掉之时,云宝不停地惨叫,之后至少持续了一分钟。

终于,哭喊停息了,她沉重地喘息着——眼泪和汗水从她的脸上,伴随着背后的血液,一起流下。“看——看到了吧?这…..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然后是下一个。”车厘子明显喜欢上了这场表演。

萍琪还在默默地哭泣,她继续摇着头。

“好。我….我能做——到…..没问题!…..就….就是再丢掉一个…..愚蠢的翅膀….而已……这甚至….都不会很疼!”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再一次,她嚎叫起来。她用上了全部力量,但绳子却从她的两个蹄子之间滑落了。钩子仍然嵌在她的血肉里,撕扯着她的翅膀,她的翅膀根部好像是正被刀刃割开一般。

黛西差点跌下桌子,但很快她就发现即使只有一只翅膀被勾住,她也会被紧紧地锁在这里。

车厘子扬起一条眉毛。“再来。”

云宝再次朝着绳子举起了蹄子,她抖得像是一个疯子。第一次比较简单,她都不知道当时的感觉。但第二次比之前困难多了,她忍不住思考,接下来还要经历一次的疼痛。这次……

“不!不!…..我做不到!”黛西的泪水汹涌而出,她的身体在疼痛与强烈的情感下颤抖着。而且同时,那种瘙痒感又袭来了,比之前更加猛烈。“太疼了,太疼了!你根本不懂……我做不下去!做不到!不!”

车厘子放声大笑,这令人不快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回荡。“这就是你忠诚的极限了吗?早知道我就不从你这样的马身上期待些什么了。”

她转身走向萍琪,准备好了刀子然后弯下腰。“好吧接下来,萍琪…….恐怕我得取走你最宝贝的东西了:你的笑容。”

她扯下了塞住萍琪口腔的东西,粉红色的小马眼中尽是恐惧。

“不!求求你不要!有没有马救救我!黛西!黛西!”她哭喊着,一边拼命挣脱捆着她的束带。几处断骨抗拒着她的行动,疼痛在她的身体上此起彼伏,但车厘子的匕首带给她的威胁,足够让她暂时忽视这些信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黛西抽泣着,她闭上眼睛别过脸去,用一只蹄子捂住眼睛,而另一只蹄子则挠着瘙痒的脖子。

车厘子猛然下刀,把刀尖刺进了萍琪的脸颊,鲜血从受害者的嘴里和外部同时涌出。萍琪痛苦地尖叫着,但当她的舌头撞在刀刃上,带来了更大的痛苦时,她马上就后悔了。老师开始往下挪动刀子,一心想要在萍琪的下巴上做一个完美的切面,但上述的挣扎与尖叫注定了这只能是一次胡乱的切除。她轻轻斜过刀刃,切到了下嘴唇,擦过萍琪的牙齿,在她牙龈的一些位置留下了严重创伤,鲜血正从她的脸上滴下。

“啊恩咕!咕咕啊呵!”小马谷的首席派对小马尖叫着迎来车厘子的匕首刀在她脸颊另一侧的拖动。车厘子再次掉转匕首,把它切向了萍琪上嘴唇和鼻子之间的血肉,最终连接到她最初把刀插入的地方。没有理会萍琪的哭喊,她凑近那匹陆马,咬下了她的已经和肉体没有了连接的嘴唇,把它放进了桌下储存着阿杰舌头的罐子里。

萍琪涕泗滂沱,每滴眼泪流过她已经被严重毁容的脸颊上裸露的血肉都会加深她的痛苦。没有嘴唇的萍琪看起来很恐怖,尤其是她那从脸颊、舌头以及牙龈上渗出来的血水。即使是车厘子在望向萍琪的时候脊背也忍不住一阵颤抖,不过这有可能出自她对这件艺术品的骄傲,而不是不安。

“啊奥,高兴点!”车厘子告诉她“来个笑容嘛,也许你还可以微笑呢!你怎么看,黛西?”

而天马,直到萍琪开始尖叫才敢拿开挡住脸的蹄子,睁开眼睛,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她朋友的脸。萍琪的脸上有着绝望的、恳求的表情,好像她真的希望有小马来告诉她这没什么问题,但她的整体状况即使往好了说,也是令人作呕的。黛西感到一阵恶心,然后胃中的东西被她一股脑地吐了出来,恶心的呕吐物飞溅到地板上。萍琪的眼泪再次飙了出来。

“喔,当你看见最忠诚的朋友不呕吐都不敢看着你的时候,你知道了自己的丑陋!”车厘子说道,她拼命地忍着大笑。

“不——不!并不很糟!我只是,惊——惊讶,萍琪,我发誓!”黛西拼命解释,但听起来她并没有说服自己。

“喔恨的,额呵口!”萍琪抽泣着,显然还没有习惯不用嘴唇讲话。

黛西不知道该说什么——疼痛,恶心和可憎的瘙痒笼罩在她的心上,但车厘子马上就把问题抛了出来。

“之后,我们进行下一个步骤吧,好吗?”

“下——下一步?”云宝问道,她试图忽视掉瘙痒以及背部尖锐的疼痛。

车厘子阴险的笑了。“看来你不够妹子(译者解释:mare enough,就当成是汉子的反义词吧)来自己拉下绳子,我只能为你进行下一项了。”说着她就开始解开束缚着萍琪的束带,让那匹粉红色的雌驹涌出了一阵仅包含着破碎音符的呜咽。

“等下!这回合我还没有败,你放了她!”黛西愤怒的吼道。她对欺骗并不陌生,但她忍受不了其她人做出这种行为。尤其是最初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车厘子解开了最后一道扣子,萍琪马上滚下了桌子试图逃跑。但当她的蹄子一触及地面,她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萍琪身下的肢体断了。黛西咽了一口吐沫,很明显她的朋友断裂的骨头要比她最初以为的多。

“嗨——嘿!你在听….吗?”

车厘子抓住萍琪的鬓毛,在地上拖行,并不在意她的恳求和呜咽。她把失去了嘴唇的小马扔进那只大约悬在地面上方半米处的笼子。萍琪痛苦地哭喊着,试图在笼子内部寻找一个落足点。但她折断的后腿不断地在金属栏杆上滑落,她的前腿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拉起自己。

当车厘子走向一个紧挨着笼子的杠杆时,她终于回答了云宝的问题。“哦,我遵守了规则……但是我觉得,除了飞行之外,你最珍爱的东西…….是萍琪派!”

她发出了一阵癫狂的大笑,把拉杆推到了中间的位置。

萍琪所在笼子下部的地面滑开了。随即,一缕蒸汽从那刚打开的凹陷中升腾起来,萍琪莫名其妙地在热度包裹的同时哭喊了出来。她颤抖着往下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储存着的怒泛的沸水,沸水喧嚣的声音即使在云宝的位置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能这么做!你说过如果我扛下去你就放过她的!”黛西怒吼着,暂时遗忘了疼痛以及其她的不适。

车厘子再次爆发出一阵疯狂地大笑。“啊哈哈哈!你觉得你做到了吗?如果你真的觉得付得出代价,就过!来!救!她!”她突然推下了拉杆——朝着与最初相反的方向——装着萍琪的笼子开始缓缓下降。

“黛七!黛西!”萍琪一边尖叫着一边试图朝着车厘子尚未关闭的笼门挪动。她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以萍琪目前的身体条件,她甚至都走不完一半的路程。萍琪在疼痛带来的恶心中,能做的只有试图站起。

云宝克制住疼痛以及恐惧,搁置下自己所有的问题。

她之前不知道车厘子的能耐,而且黛西第一次所体验的那种量级的疼痛令她震撼。所以她在疼痛与恐惧的海洋中丧失了准则,但现在她已经无所畏惧。车厘子正在威胁取走她最重要的事物,黛西不准备放过她。再也不会。

“坚持住萍琪,我来了!”她大喊着,再次用蹄子环住了绳子。黛西咬着牙,用尽力气拉了下去。她感受到了令人恶心的骨头的断裂,当这第二只翅膀被撕下、带走了一大片皮肉时,又一阵巨大的痛苦席卷了她。她尖叫着,抵御着痛苦,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跃下桌子,四蹄着地。

但当她落地,世界就开始在她眼前旋转。她发现自己很难保持住平衡,她刚踏出一步就跪倒在了地上。

“你…..你做了…..什么?”她忍着恶心说道。

车厘子没有回答,而且,她也没必要回答。黛西看向离她不远处的那只空了的注射器,答案渐渐清晰了。

与此同时,笼子仍在下降,萍琪绝望地举起蹄子,她的一条腿穿过了铁栏,但她没有力气拉起自己。然后,她的一只蹄子接触到了沸腾的水面,她惨叫起来。令人难以想象的热水侵犯着它能接触到的每一条末梢神经,粉红色的雌驹没入水中的部分正越来越多。

被开水触及的皮肤先是变红,然后在皮毛覆盖的后面变得苍白,之后裸露出来。过了几秒,她的皮肉开始起泡,一系列滴着血的水泡爆裂开来,把水染成了红色。随着越沉越深,萍琪的哭叫声也越来越大。

“坚——坚持住,萍琪!”黛西大吼着试着起身,奋力前进。她的蹄子摇晃得比新年前夕灌多了梅酒之后还要厉害,但她仍然缓慢地朝着拉杆前进。

她跌倒了不止一次,但每次她都争分夺秒的起身。即便如此,珍贵的几秒钟还是失去了。除此之外,她身体上的几处又开始发痒,但她为了解决更大的问题忽视了不适。

热水在萍琪的笼子里泛滥,很快便上涨到了她的脖子那里。萍琪尽力地抬高脸颊,远离笼底。她一直在尖叫,但热量以及无边的痛苦——加上失血——正慢慢的侵蚀她的身体机能,她的尖叫变得越来越弱。

终于,黛西摸到了杠杆,她靠在那上面喘了口气,同时把杠杆向相反的方向推去。

车厘子只是站在那看着,毫不担忧。

“最好快点,她马上就要完全,啊,已经沉下去了!”车厘子大声叫喊着,那边的萍琪已经没入了水面以下,她的尖叫声沉入了沸水。

黛西推着杠杆,但车厘子注射进她身体的东西并不仅影响着她的平衡,还令她极其虚弱。她把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了杠杆上试图把它推回原位,笼子又一次露出了水面——谢天谢地笼子上升的速度比下降时更快。

黛西费力地把她自己的身体拖到了笼门的位置,当她朝下看去的时候,身体如坠冰窖。萍琪的整个身体都覆盖着血泡,几处血肉已经松散的翻开。黛西听说过烧伤的伤口会变成何种惨状,但这种情形远比她所预计得要糟。萍琪身体的某些地方看起来像是僵尸的身体,剩下的部分也像是煮熟的鸡肉一般。黛西毫不怀疑车厘子对水做了些什么,才会让萍琪的烫伤如此严重。

更令黛西揪心的不是萍琪身体上糟糕的情况,而是那一动也不动的状态。她恐惧地屏住了呼吸,当笼门终于打开,黛西扑过去,拽出了萍琪的身体。笼子摸起来依然很烫,一层热水还覆盖在萍琪被烫伤的皮肤上,但她毫不在意地把她好友的身体轻轻放置在身前的石头上。

看起来萍琪的胸口仍在起伏,黛西知道她还活着,但也仅仅如此了。她捋走萍琪脸上的鬓毛,发现了更可怕的事情:热水几乎把她的眼睛烧没了。这匹粉红色小马脸上的样子——空了一半的眼窝,渗血的水泡以及曾经是嘴唇的那里现在已经抹杂上鲜血的牙齿——令黛西感到一阵恶心,但她已经决定陪在萍琪的身边了。

“没事…的萍琪,你….你会——会没事的…..我保证!”黛西眼泪流下脸颊的同时结结巴巴地说道。

“黛黛….西西西….”萍琪嘶哑地呻吟着,伸出了一只蹄子。她的皮肉还在翻开,又有几只水泡爆裂,喷出了脓血,她的呻吟更微弱了。

“嘘,嘘……”黛西安抚起萍琪,轻轻地抱着她。

一阵金属的咣当声让她回过神来。车厘子把匕首扔到了她俩旁边。“我想我们都知道需要做什么”

云宝怒火中烧地抬起头盯住她。“你想要我去做你肮脏的工作?呵,BUCK YOU!”

车厘子冷笑道“如果你看不见她正承受的痛苦,那你比你的朋友还要瞎。”

黛西看着萍琪的脸孔,意识到了车厘子述说的事实。她的面容已经扭曲,正不断地呻吟着。

很明显黛西没有解决的办法,而且此时,推迟她的死亡似乎更加残忍。

用一只蹄子颤抖着抓起匕首,黛西的视线在萍琪的脸颊和刀刃之间来回转换了几次。终于她咬住下唇,抽泣着把刀举过了头顶。对萍琪的心脏来一记刺击似乎是她现在能为其做出的最温柔的事情了。

“我…对不起,萍琪….真的对不起…..”黛西啜泣着。

她把脸背过她的朋友,然后刺了下去,这样她就不必目睹伙伴的死亡了。

但这注定会成为一个严重的错误。她的匕首错过了心脏几英寸,贯穿了萍琪的肺部。她迅速拔出了刀子,喘着粗气。萍琪呻吟着咳出了一串鲜血,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地浅而吃力。

“黛西…….为什么?”萍琪嘶哑着嗓音问道。

“哦天呐,天呐,天呐!”黛西慌张地重复着,一边再次用匕首快速地刺了下去。

她终于刺中了目标,鲜血从伤口周围涌出,萍琪的蹄子虚弱地划在黛西的身上,她求生的本能仍在作用。

“喔…..我们是…..朋….朋….朋友吗……”萍琪断断续续地说道,黛西顿时呜咽了起来。

几秒之后,萍琪的蹄子终于还是落在了身体旁边,她死了。

黛西震惊着盯着自己的双蹄,她的肩膀颤抖着。她沉入了悲伤,但并没有流泪。快点结束萍琪的生命是唯一明智的做法,但她从没想过这个决定带给了她的双肩多大的压力。

她的整个身体发着抖,黛西用她的前腿环抱起身体试图控制住颤抖。

“你喜欢杀死自己的朋友吗?”车厘子的耳语传进了她的耳朵。“你知道,如果你要是更快点…..”

“B—buck you,你这个怪物”黛西说着再次抓起了匕首,转过身。“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我对此抱有怀疑呐”车厘子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云宝怒吼一声,试着突刺向那匹雌驹,但车厘子轻松地横跨一步避开了。云宝蹄下的感觉比之前更糟了,她的反应变得更加迟钝。由于失去了平衡感,她整匹马摔到了地板上,而且重新站起来也成为了一个难题。

“所…..所以你现在也会杀了我吗?”她趴在地上喘息着说道,一边看着车厘子。

车厘子咧开嘴笑了。“我觉得我们在此做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正如你说的,‘做我的脏活’。”

“我并不准备——”黛西刚开口就意识到了可怕的瘙痒又开始在她的大腿、身体上蔓延。之前的时候她能够忍耐住难受,但现在,这种感觉已经加强到了令她难以忽视的地步。

瘙痒感越来越剧烈,黛西开始癫狂。她用蹄子挠遍全身,试图祛除这种感觉,但并没有效果。尤其是最初被飞镖刺伤的小伤口处,变得难以置信地难受,黛西疯狂地摩擦着这处伤口。

“是时候了。”车厘子说着退后了一步。

黛西想要说些什么,但此时她正全神贯注地抵御着不适而已经不能清晰地思考。

她的脖颈变得又红又痒,黛西继续拿着她的蹄尖抓挠患处。终于她的皮肤被挠破了,开始流血,但这不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她意识到患处周围有一种虫子爬行造成的痒痒的感觉。突然,一堆蛆虫从伤口里涌出。黛西惊恐地目视着它们掉落在地板上,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啊!!!!!!!!你对我做了什么!把它们弄出去!弄出去!”她疯狂地用蹄子刨着伤口,试图把这些虫子挖出去。

车厘子看在眼里,兴奋地头晕。她喜欢看到小马们崩溃,而且这匹小马的崩溃也真的精彩。

黛西挠着自己的喉咙,每一秒都在扩张伤口,鲜血滴到了她的蹄子上,而蛆虫仍在涌出。黛西渐渐变得狂暴,开始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她的喉咙被她一点点地撕裂开来。

她突然抓起刀,反复地刺进自己的喉咙意图驱逐那些生物,鲜血汩汩流进她的口腔。终于,她用尽了力气,伴随着最后一次刺击,她倒在了地上,所有的力量离开了她的身体。

“把……把….它们…..弄出去……”她咕咕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生命在她的眼中消逝了。

车厘子看着这幕血腥的场景,舔了舔嘴唇,然后取来了她的罐子。她还有些东西要去搜集。车厘子想要知道黛西在最后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她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蛆虫。

“我们早就应该找到点什么了….”暮光的语调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烦躁,这令在她背后的斯派克和瑞瑞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

“我确定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她的,亲爱的。”瑞瑞宽慰地说道,“我们马上就要探索完全部这片区域了,是吧?”

暮光点点头。“是啊…..但是我很担心这些会动的墙壁。它们可能让我们找不到目标。”

瑞瑞和斯派克再一次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她们都相信这些被叫做“会动的墙壁”的东西只是暮光骗自己的说法。毕竟没有小马能够完美的记住她们所走过的路线。讲道理,第二次经过相同的地方时,事物会比记忆中的稍显不同,但暮光并没有意识到。

“而且要知道。”暮光继续说道。“蹄先生的著作提到,每耽搁一小时,我们找到活着的她的概率就减少一半!”

瑞瑞不以为然地咂咂嘴。“暮光,你必须得看到光明的前景,否则你会长出,及其,可怕的皱纹。”

“她是对的,暮暮”斯派克插了上来。“好吧,额,我不知道皱纹,但是……一直担忧是不会健康的,你知道吧?而且,其她小马们或许已经找到纠纠了呢,是吧?”

紫色的独角兽慢慢呼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斯派克,你是对的……我确定事情会好起来的。”她朝着她的朋友们笑着,斯派克和瑞瑞偷偷对视着眨了眨眼,然后回复了暮光的感情。

“所以,亲爱的,你认为我们应该——”

“等等!”暮光打断了瑞瑞,她们刚要右转进另一条岔路。“这个墙面中心的石头缺了一角,这意味着这面墙在过去曾经是……换句话说我们应该走左边。”

斯派克叹了口气然后看向瑞瑞,她一边耸肩一边摇着头。

“你想去哪都可以,亲爱的”她轻松地说道。

这队小马便转向了左边,继续前进。

车厘子咬了咬牙,一只雌驹怎么可能在完全不知道她的计划的情况下,如此彻底的挫败了她的行动呢。城堡的设计内含精妙;如果一切就按照计划发生,入侵者绝不会意识到她们只是一群羔羊。仅仅阻塞起道路会让她们马上打破这种错觉,所以她利用组合的路径来引领她的猎物们走向正确的位置,除非她们每次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但这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暮光出现之前,她认为这是不可能的;那只独角兽详尽地计算着蹄下的每一步,她注意到了车厘子的干预。每次车厘子以为她要成功了,暮光都会在最后一秒把她的小队带向相反的方向,她们再一次脱离了死亡的控制。

车厘子不禁赞叹起紫色雌驹的智慧,暮光具有很多她力求在学生身上培养的良好品质。如果在不同的情况下给她们一点时间来了解彼此……车厘子咳了一下,摇摇头。她刚才至少盯着暮光的位置有一分钟。

她不能跟丢她来此的目标,而且,她也不能为暮光破例,即使车厘子这样想过。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源于她的过错,所以她得被“照顾”。为什么一个聪明的大脑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三马的小队又转向了右边的道路——就是说,这条道路并不是车厘子想让她们采取的路径——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诡计和机智无效,那么她可以做些冒险的举动。作为一只陆马,在面对不能使用魔法的独角兽时有着先天的优势。

不管怎么说,她希望如此。

“好吧,这里已经是走廊的尽头了,我们也许应该回去了,”暮光皱了皱眉头,“然而依然没有发现纠纠的任何踪迹。”

“呃,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斯派克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暮光没有回答斯派克,而是迅速在她脑海中那张想象出的地图上打了个标记。瑞瑞在不停地耸肩,虽说她已经习惯了这个鬼地方的味道,但说实话,要是能尽早离开这个灰尘遍布的老废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吧,也许我们现在就应该掉头,然后…”

突然,这条走廊尽头的那堵石墙诡异地移动了起来。两只小马和一只小龙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望着一条全新的走廊出现在她们的眼前,改变了这条走廊几秒钟之前的布局。瑞瑞和斯派克似乎突然蔫了,而暮光看起来却一脸兴奋。她带着背上的斯派克,快步冲到前方的石壁前去进行调查。

“看,它们动了吧!我跟你说过它们会动吧!不过为什么呢,我想知道它们是怎么动起来的,是不是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机械设备?”暮光开始四处拍打起这面石壁,试图找到一个秘密机关或其它什么东西。

“我…我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关心这个的好时候,亲爱的,”瑞瑞有些紧张地说道,“我不太喜欢这些…”

斯派克把头伸到暮光的耳朵边,悄声对她说:“我们还是走吧,暮暮,我觉得她说得对。”

暮光张开嘴,打算反驳斯派克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瑞瑞说得对,但话还没出口,一声来自瑞瑞的尖叫就迫使她们转身了。她和斯派克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到了车厘子用一把尖刀抵住了瑞瑞的脖子。在瑞瑞身后的石壁上有一个开口,显然,在刚刚她们还在那里的时候是没有出现的,暮光几乎是在瞬间明白过来她们被骗了。

“不许动,不然时尚小姐的脑袋也许就不能安稳地待在她美丽的脖子上了。”车厘子一边微笑地说着,一边把刀又往里压了压,迫使她的猎物发出一声惊慌的惊叫。

“原来是你!”暮光大喊道,“快放了她,不然我就…”

“用你的角刺我?”车厘子看着正咬牙切齿的暮光嘲笑道,“哦,我可不这么想,现在,在我和她退到墙后面的时候待在原地不许动,没必要把这事搞得太复杂。”

“不!你快放了瑞瑞!”斯派克从暮光的背上一跃而下,向前冲去,却不得不在半途中停住了,因为车厘子又把刀向瑞瑞的脖子上轻轻压了压。鲜红色的血滴从她的伤口流到了锋利的刀刃上,白色雌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告诉你的小男朋友怎么做龙。”车厘子对这匹时尚小马嘶嘶地说道。

“斯——派克亲?”瑞瑞的眼角闪烁着泪光,用颤抖的嗓音央求道,“我…我知道你想…想救我,但…但我需要…要你暂时待…待在这里,好吗?你…你能为…为我做到吗,小甜心?”

斯派克想要抗议,但当他看见白色独角兽眼中那极度的恐惧时,他改变了主意,但他依然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车厘子,我发誓…”

“布拉布拉,布拉布拉,这句话我都听烦了,”车厘子打断了小龙的话,开始拖着她的猎物后退到石壁的洞口之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一只乖乖的小龙,然后他妈的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斯派克愤怒地咬紧了牙关,但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暮光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试图找到一个能逆转乾坤的办法,但事实上,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她的任何动作也快不过车厘子的刀。她和斯派克只是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束蹄无策,看着这匹邪恶的母马把自己的朋友拖进那黑暗的密室。很快,墙壁上的石块就随着车厘子和瑞瑞的进入而逐渐开始闭合,然而,就在车厘子消失在她们视野中的一瞬间,斯派克行动了,他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冲向了那个依然还在不断闭合着的石壁开口。

“不,斯派克!”暮光低声喊着追了过去,她的音量堪堪能够令斯派克听到,而不至于大到令瑞瑞蒙受危险。

小龙没有听到她的警告,他向前冲着,就在墙壁即将闭合的一瞬,他打了个滚从墙下钻了过去。暮光来的太迟了,她拿蹄子锤了一下墙面。

“斯派克!你能听到我吗?斯派克?斯!派!克!”暮光大喊着,但没有应答。

她开始用蹄子摸索着墙壁的每一寸表面,试图找到令它移动的机关,暮光意识到她们遇上了一个能把她们踩在脚下的冷血杀手,但她不在乎。车厘子劫持了她的朋友们,她决定去带她们回来。

不管怎样。

斯派克滚过石墙下的间隙,擦着牙齿将将穿了过来,进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似乎与刚才所处的走廊平行的过道。他的左边是一条死路,而在他的右边,一条密道快速地消失在了拐角处。他听得见从那个方向传来的蹄声与若隐若现的哭声,他追了过去,尽可能地隐秘地跟着车厘子。

他就这样追了她们几分钟——时不时小心翼翼地躲在一个拐角后——直到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响起在走廊里。他立刻冲了出去,然后绕过下一个拐角,爬上了在那里的令他惊讶的楼梯。

“不!你这个魔鬼!你怎么能这样?”瑞瑞喊叫着,同时斯派克把脑袋探出了最末一节,窥视者屋内。

房间是正方形的,但由于微弱的光照,只有房间的中心能够看清。瑞瑞正坐在一个木制椅子上,她的肢体被锁链束缚着。环绕着她的前腿的锁链先是穿过几条固定在椅子扶手上的圆环,然后连结到了天花帮上,而绑住后肢的锁链则延伸到了地板上的洞里。

车厘子站在她的面前,斯派克马上就看到了是什么导致瑞瑞如此愤怒:紫色的雌驹此时不仅拿着匕首,同时还攥着一大把瑞瑞的鬓毛。斯派克怒火中烧,他自己并不在乎未加梳理的鬓毛,但他知道瑞瑞有多在意她的外表。

“你的小男朋友又会说什么呢?太遗憾了,他看不到我会割掉你头上多少的头发了。”

车厘子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遗迹中,斯派克的怒火终于沸腾了。

“你放开瑞瑞!”他冲出了藏身之处喊道。

车厘子转过身,但她没有时间调整身形挡住斯派克的攻击了,小家伙头朝前撞上了车厘子。她哼了一声,空气被挤压出了肺部,车厘子踉跄地后退几步,用一只蹄子捂住了胸口。斯派克头上的鳞片具有欺骗性地坚硬,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已经受了伤。

“斯派克!小心她的匕首!”瑞瑞大声的提醒有点不必要。

“所以说,这个小宠物也是会咬人的咯”车厘子嘘声说道。“为什么你的主人不亲自出现?她是喜欢让一个小婴儿为她来做这些工作吗?”

“嘿,别扯到暮光身上来!”斯派克团紧了拳头说道。“她只是过不来而已!”

车厘子露出了一个笑容,瑞瑞叹了口气。她没料到斯派克会做这种蠢事。

“好,感谢你告诉我这个….现在我没有后顾之忧了”车厘子嘲弄着斯派克,准备好了匕首然后朝前突去。

斯派克惊地僵住了身体,匕首笔直地扎到了他的胸口,但并没有穿透。仅仅令他慌张了一下,他往后退了一米左右。车厘子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的刀尖,这让瑞瑞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你不能战胜一条龙的原因。”斯派克骄傲地说道。

“我只看见了一条野狗。”车厘子嘶嘶地贬低着斯派克。

她们两个绕着圈周旋了一会,一边寻找着机会。通常,车厘子在这种时候会非常兴奋,但斯派克的龙族血统让她倒尽了胃口。与当你刺中时他都不会流血的小马战斗毫无乐趣可言。车厘子再次向前突进,但这次小龙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喷出一道绿色的火焰,车厘子勉强躲开了火焰的路径。但火舌还是瞬时燎到了她的右脸,闻到烧着的毛发与焦肉味道的车厘子退缩了。她把一只蹄子抬到了脸上烧伤的位置,一边不敢置信地盯着小龙。

“你真不该——”

“哦他做到了!”瑞瑞大喊道。“你做到了,我的小斯派克亲!”

斯派克得意地笑了,开始准备下一轮攻击,她们两个再一次转起圈子。车厘子假装想要再次朝前突进,但实际上,她跃向了一侧躲开斯派克准备的攻击,抬起后腿蹄向了小龙。斯帕克对车厘子突然转换的战术没有丝毫防备,这一踢直接让他侧飞撞到了他来时爬过的楼梯旁的墙上。

“斯派克,快起来,她过去了!”瑞瑞在她的椅子上大声喊着,愤怒地她无力地看着一切。

与此同时,斯派克正想要爬起来,但车厘子已经几乎跑到他的眼前了。他反身吸了一大口气——试图再次喷出一口火焰挡在车厘子的路上——但车厘子不会在同样的招数上吃亏两次。她用前腿打上了斯派克下巴,把他按到了墙上。斯派克闷哼一声,一小撮火焰溢出了他的嘴巴,但并不会真的威胁到车厘子。

他用爪子抓着车厘子的腿,想让她放开自己,但她已经铁定了心。小龙宝宝的抓挠并不会令她非常困扰。

“这次再让咱看看这些鳞片如何,好吧?”车厘子残忍地说着,忽视了瑞瑞的喧闹。

因为距离如此之近,车厘子能够看清做成斯派克盔甲的如此特别的鳞片了,它们排列得如此紧密以至于从远处看来是浑然一体的。她笑着试图揭下一片,车厘子把刀插进斯派克左胸的两片鳞片之间,向上撬着想要弄下一片来。当那片鳞片被拔下的时候斯派克发出了一阵尖叫,车厘子紧接着继续向其他的鳞片行动。并没有花费她太长的时间,很快她就创造出了一小片脆弱的肉体。但令她郁闷的是,斯派克几乎没有出血。这也是她鄙视龙的另一个原因。

“我要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了”她乏味地说道,同时准备好了匕首准备把它刺进斯派克的心脏。“另外五个比你有意思多了。”

“奥不,等等……”斯派克无力地抓着车厘子,一边踢着腿,努力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但无济于事。

“小斯派克!求你了,饶了他吧”瑞瑞奋力挣脱着锁链哭喊道。“做你想对我做的事情吧,只要放了斯派克!”

“但是,我真正想要的是……”车厘子盯着小龙的双眼说道“看你目睹斯派克的死亡时的反应。”

车厘子向前刺去的时候瑞瑞惊声尖叫起来,匕首被深深地刺进了斯派克的左胸。鲜血从刀身周围涌出,滴到了车厘子的蹄子上,她把刀抽出来,放开了斯派克的脖子,让他滑落在地板上。

他干咳一阵,吐了满口的血液。

“斯派克!不!”

斯派克用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试图止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从指缝里渗出的鲜血,虚弱的感觉正一秒一秒地加深。

“瑞瑞…..”他嘶哑着嗓子呻吟道。

“留点力——力气,求你了!”白色的独角兽恳求着。

“不……听我说….你得…..听我说…”斯派克答道,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斯——斯派克……求…..求你了……”

“我……我爱……我一直…..一直…..爱着….你….你…..”斯派克的双手垂下了身体两侧,他闭上了眼,呼吸也慢慢地消失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也爱你”瑞瑞说道,突然惊讶盖过了她的音调,她发现这句话是真心的。她本打算说这些来安慰他,但猛然间她意识到,这句话一直以来都不是谎言。“斯派克!我爱你!我爱你,斯派克!斯派克?斯——斯派克?”

车厘子用蹄子推了推他,但没有反应。她朝着瑞瑞耸了耸肩。

“不!”白色的雌驹嚎叫着。“醒醒,求求你,求你了,醒醒啊!你…..你必须….必须要醒来…..斯派克…..你现在不——不能…..留下我……既然我…….既然我…..我们….”

“结束了,我觉得他还没死过呢…..”车厘子一边说着,把斯派克无力的身体随意地踢下了楼梯,任由他翻滚着直掉到楼梯的底部。

“你….你这个畜!生!”瑞瑞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滚落,接着她骂遍了马类所创造出的每一个辱骂用的词汇。

车厘子卷起她的眼睛;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听过这其中的大多数了,这很无聊。她走向房间的一侧,把那只雌驹的辱骂当做了耳边风。车厘子暂时消失进了阴影中,不多时,她再次现身,牙齿间咬着一柄锤子,同时推着一只木制楔子沿着地板前进。

“我很惊讶你和阿杰竟然合不来”车厘子停在了另一匹雌驹的面前,抓起楔子然后把锤子挂在了另一只空闲的蹄子上。“你们之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瑞瑞冷笑道。

“你们的废话都很多”

瑞瑞张了张口想要反驳,但车厘子马上开始了她的行动。她把木制楔子塞进了这匹独角兽的口中,车厘子用后肢立住,一只蹄子按住楔子,另一只拿起了锤子。楔子太粗,并不适合瑞瑞口腔的尺寸,她转头的同时牙齿刮擦着楔子,但车厘子给其施加的力道让那玩意牢牢地被固定在位置上。更要紧的是,木头令瑞瑞的下颌大张,非常难受。车厘子举起了锤子,她脸上的笑容此时只能被描述为恶魔的表情。

“哈啊啊啊呃呃!”瑞瑞尖叫着,她没法清晰的表达,她的嘴巴被完全塞满了。

车厘子死命地敲打着楔子,把它更深的推进了瑞瑞的口腔,迫使她的下颌分得更开。独角兽用她难以理解的声音尖叫着,她下颌上的肌肉被拉伸到了极限,内部开始撕裂。车厘子没有怜悯,她一次又一次地挥起锤子,把楔子一点一点地锤进了更深的地方。

瑞瑞的牙齿摩擦着楔子,在楔子的上下留下了几处咬痕,但这并没有阻碍它的前进。几只牙齿嵌进了木头,然后被撕离开牙床,有些仍然镶在木头上,其它的则滚落到了地板。

瑞瑞的皮毛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车厘子确信如果在街上遇见这样的瑞瑞,她是认不出来的。深入的楔子开始撕扯瑞瑞的嘴角,终于撕裂了它们,但随后楔子触及到了她下颌上的骨头,停下了。

瑞瑞的尖叫声变得越来越扭曲,那已经称不上是尖叫了,那更像是一头恶心的猪的嚎叫。

鲜血从她的脖子上流下,锤子的每下挥击都带的她的脑袋猛地向椅背仰去。瑞瑞的下颌骨开始裂开,楔子暴力地冲进了裂缝。独角兽的疼痛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哭泣对这匹独角兽的大脑来说都成了一种煎熬。

车厘子举起锤子准备打出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击。

那确实时具有纪念性的一下。

楔子直穿过了最后一件保持着下颌位置的东西,然后楔子和下颌都失去了支撑。它们一块掉下了瑞瑞的身体,落在一滩瑞瑞蹄边的正迅速扩散着的黄色液体里,车厘子快速拉开了距离。

瑞瑞的身体颤抖着,她的舌头软绵绵地吊在脖子边,鲜血正从她的嘴里涌出。没有了整个下颌,车厘子几乎可以直接看见她的喉咙,瑞瑞口腔中其他的部位也已经毁坏的差不多了。上颌上超过一半的牙齿消失了,而剩下的不是残缺不全就是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挂在鲜血淋漓的牙床上。

“我希望你喜欢冰沙”车厘子嘲弄地说道,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滩,绕到了椅子后边。

瑞瑞恸哭着,眼泪混合着鲜血留下,她能发出的仅仅是低沉的喉音,让车厘子想起没法顺利冲水的马桶。

“我猜你在说‘还可以’”车厘子越过椅背看着说道。“但是,嘿,开心点,我从来没打算过给你最后一餐。”

她退后一步俯身到造在椅子后面的储藏隔间到处翻找,为了找到下一个工作所需的工具。她在整个迷宫里找到了许多相似的储藏间,利用它们非常方便。

车厘子再次出现在了瑞瑞的身前(更准确地说是隔开一步对着她,因为那匹独角兽的排泄物聚成的水坑的缘故),挥舞着一把看起来像是两把勺子连在一起的金属钳子。

“恩,我知道你一直隐秘地注视着斯派克……但他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你不介意我取走它吧,对吧?”她咔咔地开合着夹子咧嘴笑道。

瑞瑞尖叫一声试着把脸转开,但留在瑞瑞头上的那簇蓬乱的头发足够让车厘子抓住,所以她很快就强制瑞瑞的脑袋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瑞瑞闭着眼睛尽力拖延着不可避免的结果,但并没有给车厘子带来太多的不便。车厘子仅仅把钳子放到环绕着雌驹右眼的正确位置上,然后一推,并不关心她的眼睛是睁是闭。上面的钳子在突入眼眶之时很轻松地滑开了眼皮,而下眼睑则被整个撕破了。钳子牢固地环绕着眼球就位了,施加给了瑞瑞眼眶巨大的压力,此时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半。她的尖叫滑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但车厘子并不确定这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她的眼睛被迫要见证自己被挖出。

车厘子回拉,当眼球、神经、所有的一切被扯掉的时候爆炸性的疼痛在瑞瑞的大脑里爆发开来。车厘子胜利般地举起了这个血红色的东西,瑞瑞的尖叫失去了声音,她在锁链下挣扎,反射性的想要抬起蹄子捂住她现在已经无物的眼眶。

“看,瑞瑞,还不算太坏,现在是不是这样?”教师咯咯笑着说道。“我们还得做下一个呢,你说什么?”

车厘子被自己自顾自开的玩笑逗得爆发出一阵大笑。

瑞瑞面对失明(或是半盲)的恐惧尖叫起来,她拼命地试图摆脱束缚,虽然她的鲜血把锁链浸的湿滑,但束缚着她的手铐仍然坚固无比。

“蛤蛤,不,你是对的,你是对的,”车厘子回过神来拖着长音说道。“你真的烦死我了。”

车厘子暂时走开了一下,把这只眼睛放进她一直带着的罐子里,然后走了回来。瑞瑞畏缩地看着车厘子走近,但这只紫红色的雌驹仅仅摆弄了几下扶手上的铁环,以及环绕着她的前肢、最终通到天花板上的锁链。让瑞瑞惊讶的是,教师把锁链拿离了铁环,允许这只独角兽比之前拥有了更大的自由。她马上用蹄子捂住了遭受了打击的眼眶,然后摸了摸她剩下的脸颊——随即她就后悔了。

车厘子走去了旁边的另一间房间,这着实令瑞瑞松了一口气。

然而,慰藉异常短暂,突然之间,她前肢上围绕着的锁链将她吊在了空中,在离地一米左右的高度摇晃。车厘子回到这里,把椅子推离原位,取代它的是一跟朝上放置的巨大木桩,上面安装着四条金属肢。它就直直矗立在那只不幸的独角兽之下。

“我刚想起来木桩,希望你不要介意”车厘子说着再次消失在了阴影中,留下瑞瑞继续悬挂在那里,徒劳的挣扎着。

环绕着她的腿部的锁链开始扯着她朝下面的木桩下降,直到她堪堪坐到那顶上,双腿搭在两边,这让瑞瑞发出了一阵恐惧的尖叫。最初并不是很不适,但锁链扯得越来越紧,很快,木桩便深深刺痛了她。而捆绑着前肢的锁链似乎在渐渐放松,至此,所有的好消息已经被说完了。

“舒服吗,你还有什么需要吗?”车厘子嘲弄地问道,她从阴影中再次现身。“你可以说不,或者随便别的什么。”

“咯啊咕啊啊啊啊啊!”瑞瑞‘说道’,她试着为自己的生命乞求,但完全失败了。

“好吧,很好。看看你是怎么对着一条龙兴奋起来的,我意淫过你跨种族的方法。从你骑着木驴的姿势看,我想的没错。”车厘子说着逼近了瑞瑞。“我觉你进入到……更深的层次不会花太长时间。”

随着木驴继续压入她的皮肤,瑞瑞的脸上只剩下了扭曲痛苦的表情。为了减轻压力,她试着用前腿撑在木桩上,但这并不轻松。每当她试图把蹄子放在木桩光滑的边上,它们只是毫不着力地滑下,所以,她最后把蹄子放在了顶上。尽管如此,她并不能完全抗拒锁链的拉力,木桩刺破了她的皮肤,一点点地扎进她的身体。

瑞瑞尖叫起来,向下抵住的蹄子更加用力。她的鲜血开始向下滴流到地上。瑞瑞的前腿因为尽力地支撑而颤抖着,但木桩并没有更深地插进她的身体,所以她继续尽全力支撑着自己。

压力开始继续增加,慢慢地她的蹄子开始皲裂,但她没有屈服。暮光还在外面的某一处,所以她每坚持一分钟……

疲惫终于开始侵袭,瑞瑞发现她的前腿已经支撑不住渐渐增加的向下的拉力。拉力陡然让她的肌肤所受的痛苦进入到了另一个领域,木桩滑入了她柔软的血肉,把她活活撕裂。痛苦令瑞瑞发出一阵汩汩的哀鸣,流下的鲜血已经不是一道细流,而变成了一条小溪。木桩受到骨盆的阻挡停住了,正摩擦着骨头。

“像每个月来月经的时候,啊?”车厘子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她总觉得瑞瑞看不起小马谷里的陆马们。所以对于一劳永逸地让这匹独角兽认清自己的位置,是相当令人满足的。

对死亡的恐惧令瑞瑞有了一瞬间肾上腺素的爆发,她加倍用力地保持着自己在木驴上的位置,但这是一场她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战斗。与此同时,向下拉的力道已经相当巨大,她已经推不起自己,但这并没有阻止她的努力。终于,她的蹄子再也忍受不了虐待,它们同时碎裂开来,细小的骨片插进了蹄后及其敏感的软肉。瑞瑞喊叫着条件反射性的缩回了蹄子,这一瞬间,她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锁链的力道迅速解决了她骨盆勇敢的抵抗,瑞瑞尖叫着,她的生殖器以及肠子的一部分被撕裂了,木驴冲向了下一块骨头。

木桩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势头,它一点一点更深地向里切去。瑞瑞发出了一声尖锐、窒息般的尖叫,然后下一刻,一切都结束了。木桩冲破了骨头,然后一路向上,撕裂了她的内脏,打碎了一切愚蠢的阻挡着它的路线的东西,最后,木桩撕开了她的肩膀。

车厘子欣赏着瑞瑞木然的表情,血液到处飞溅,漆染着天花板和地面,理所当然的也包括车厘子在内。独角兽的两片尸体掉落在地面上——一边一个——重新与先前流出的血液以及其他体液交融起来。车厘子舔舔嘴唇,高兴地发现独角兽的血液并不比她目前所尝到的其它血液更加高贵、完美。

她幸福地叹了口气,就像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中所作的那样,她并没有夸大自己的满意。“巨大的成功”车厘子的笑容充满了喜悦。

墙壁终于打开了。

暮光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但遗憾的是,那东西正如她恐惧的那样,隐藏的相当精妙。

秘密按钮与围绕着它们的石头在视觉上没有任何区别,暮光觉得车厘子可能全凭记忆记住了它们。她很丧气,在她的朋友当中,瑞瑞或许有一双能分辨如此细节的眼睛,但她兴趣方面的限制却令她完不成这样的工作。

暮光没法吹嘘自己的记忆力是如何卓越,因为车厘子完成了这样的一个壮举….

她冲进了内室,如释重负地发现里面只有一条路供她选择。这就很简单了;她有条不紊地搜索了整个区域,当然,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她并不知道车厘子准备对她的朋友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毕竟,她可能也是剧院火灾的背后黑幕中的那个人。

独角兽飞驰着沿着弯曲的隧道前行。到达楼梯前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那她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哦塞拉斯蒂亚啊,斯派克!”

她跑去他的边上,矮下身检查他的伤口。她马上就看到了斯派克胸前的刺伤,暮光静脉中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没有小马能在心脏被刺穿之后没有医疗救护的情况下幸存,即使这发生在不是一匹小马的生物身上。

“哦斯派克……”暮光流着泪喃喃道,她把小龙无力的身体拥进了她颤抖着的怀抱。

“暮…….暮暮?”斯派克出人意料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斯派克!”暮光在纯粹的惊喜下喊了出来。“我……我觉得你已经…….怎么样?”

他得意地朝她笑了笑,虽然有点虚弱。“龙…..的心脏…..在另一边”他轻拍了拍右侧的胸口。“我….我只是晕过去了….在冲击之下”还有失血,斯派克想,但他并不想大声说出这个事实让她担心。现在在这里暮光没有什么能做的。

“暮暮…..瑞瑞…..瑞瑞被…..还有…..所有…..其她人….”

独角兽看着斯派克饱受折磨的脸,泪如雨下,她马上就明白了他想要说的是什么。她感到恶心,如果她在站着的话现在可能已经控制不住她的蹄子。

“你是怎么…..?”她仔细问道。

“车..车厘子告诉我的….关于….她们,然后….我….我醒了一会……然后….听——听到了……尖叫….”

她们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如何开口。或者说,她们都知道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她们的朋友已经死了,但或者乐观来看,她们的情况还没被确定。暮光不允许自己相信任何事情。车厘子所说的她还没有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

只有一个办法能拯救所有剩下的小马——不管是她们两个还是其她的同伴——但她们都清楚地了解这种事情的概率。逃跑不会有任何帮助,因为车厘子了解整个森林。

“我…..我必须找出车厘子”暮光说道,她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

“我…..我知道….去吧….我会….我会….坚持到你回来….我就,在这休息”斯派克努力说道。

暮光不情愿地点点头。她不是傻瓜,她知道这是她们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但她不喜欢这样。她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想蜷缩起来大哭,但她知道如果这样做她将失去她还剩下的一切。

“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保证!”暮光说着便站了起来,为了防止自己改变主意,她用最快的速度冲上了楼梯。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但她现在有工作要做。

“我知道…..”斯派克虚弱的说着,他拿出了总是带在身上的羊皮纸、墨水和羽毛笔。

没有小马知道他是怎么带着它们的,也没有小马问过。这有点像大家的共识:他从不过问小马们把她们的零碎小东西带在哪里,她们也不问他关于羊皮纸、墨水以及羽毛笔的事情。现在它们有用了。

他翻个身然后把羊皮纸铺在了地上,然后把羽毛笔沾上墨水,开始用他颤抖的手写字,黑点在他的眼前云集,他已经不能顺利地思考,所以他尽可能地简洁,唯恐自己没有力气来书写一条长信息。

‘无尽之森中的遗迹。

其她小马都死了。

暮暮在追赶车厘子。

求救。’

勉强写完最后一句话,他的手指就失去了知觉,羽毛笔从他无力的手指间滑掉了。他用最大的力气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了一道可怜的火苗。他一生中从没吐出过如此微弱的火焰,但这就足够了。火焰舔上了纸张然后迅速地将之吞噬,大公主会收到这封信。

斯派克微笑着。瑞瑞是他所爱的人,但暮光曾经是他整个生活的全部。虽然觉得死前没有再见她一面有点不对,但现在他只感受到了宁静。他已经撑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住了。他闭上了眼睛,平静而满足地死去了——因为他明白——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暮光冲上楼梯,但就在进入房间的前一刻,她猛然停住了脚步。

车厘子懒得在结束之后收拾房间,所以瑞瑞血肉模糊的残体还留在那里。暮光感觉自己膝盖发软,她倒空了整个胃袋,然后靠在了墙边。

“车厘子…..”她的声音从紧咬着的牙齿后面低沉地传了出来“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她深深地呼吸着,慢慢恢复了镇定。在房间另一边的门似乎是除了她刚刚上来的楼梯之外唯一的出口,所以暮光猜测车厘子朝那个方向逃走了。但没有办法来确认,在这个地方也可能有很多条秘密通道。

她慢慢的走到了房间另一边——中途小心的避免看见房间中央那可怕的场景。她推开门,一条黑暗的走廊呈现在眼前,似乎没有任何值得一说的特别之处。暮光迟疑地走了进去,她做好了这可能是另一个陷阱的准备。但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她能做的仅仅是冲向尽头,这很明显对车厘子有利,暮光也并不能防备接下来有可能的攻击,而车厘子则有足够的时间来做相当充分的准备。

她开始疾驰,睁大眼睛左右四顾,但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任何变故,她来到了另一扇门前。暮光深吸一口气,她有预感门后有什么在等着她。

“欢迎,暮光”当紫色的独角兽进到房间之后,车厘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什么你不舒舒服服地躺下呢?”

暮光环顾四周,发现房间毫无特色。圆形的房间,除了正中心的桌子和它对面坐着车厘子的椅子之外空无一物。桌子的两端都有一对手铐,它们的作用不言而喻。

“不了,谢谢。”紫色的独角兽答道。

车厘子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你不能赢,暮暮,为什么要抗拒命运呢?你的结局和她们是一样的。”

暮光指着她的对手。“我知道斯派克设法打了你一记,我可不能让他胜过我,所以我能挑战吗?”

紫红色的雌驹磨着牙齿然后朝前探身过去。她不想被提起这件事。“说够了吧。”

车厘子前冲,优美地越过桌子,势头直指那匹绷紧了身体的独角兽。暮光设法躲过了第一拳,但第二拳直接笔直地打在了她的脸上,她蹒跚地后退着。事实上,她被完全地压制了,车厘子的攻击力道与经验兼备,她只能依靠她的智慧,但车厘子并没有愚蠢到能够让她完全凌驾的地步。

暮光反击,但被车厘子轻松躲过。“放弃吧,暮暮”她跳向一边顺便嘲讽道。“你们独角兽可能自诩为更优秀的种族,但现在我们在用陆马的规则。”

暮光再次退避,在战斗中创造了一瞬间的间歇。“没有魔法我一样能掌控好自己。”

车厘子冷笑着绕着她的对手转起来。“从上次的送冬迎春节来看可和你说的不一样。”

独角兽充满气势地朝前冲去,她低着头,把角和对手连成了一线。如果不能使用魔法,那么她至少还可以用角刺伤对手,是吧?但是这种攻击还离能够伤到车厘子的程度差得远,她轻松向侧迈了一步然后抬起一只蹄子。

暮光向前倾倒在地板上翻滚起来,撞到房间正中间的桌子才让她的势头停下。她挣扎着站起来,但车厘子迅速来到了她身前,把一下接一下的击打送到了暮光的身体上。独角兽无计可施,能做的只有无力的举起前蹄试图保护自己。车厘子的攻势不减,突然,暮光看到了机会,她用一条前腿抱住了车厘子的双臂,挣扎着控制着车厘子。

“因为你…..你所有的朋友们…都死了,你知道吗”车厘子咕哝着说着,她慢慢地拗过了暮光的蹄子。

“我…..不会…..相信…..她们已经…..死了!”暮光倔强地说道,不管毫无希望的形势而继续战斗着。

车厘子咧开嘴,突然把全部的体重加在了暮光的右前肢上,把她推向一边然后把摔在了桌子上。同时她把一记头槌敲在暮光的头上,顿时让这匹紫色的雌驹眼冒金星。车厘子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把一只蹄铐绕上了暮光的前肢,然后得意洋洋地跳了回去,轻轻地喘息着。暮光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前腿被扭到了一个极其不合适的角度,令她非常难受。

“你输了”车厘子志得意满地说道。

“不,我….我还可以…..我还能战斗!”暮光的声音比说话所需要的音调更大,显然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车厘子不为所动,她再次行动起来,轻松躲过暮光外行的戳击。老师突进然后用两条前腿环绕住暮光的胸膛,紧紧熊抱着她。暮光发出几声窒息的声音,同时拿起她尚处自由的蹄子无力地敲打着车厘子的后背,但这毫无作用。老师轻松把她抱起然后再摔在桌子上,彻底击败了她,暮光眩晕了几秒。车厘子趁机把蹄铐也铐住了暮光的后腿,至此战斗基本结束了。

“吹的厉害…..和你那烦人的宠物一样….”

暮光挣扎着,试图用她的左蹄解放右前腿,但由于没有钥匙,她并没有成功。“你逃不掉惩罚的,车厘子!会有小马注意到我们消失了,然后她们会找到你的。”

车厘子大笑。“你是说你对别的小马说起过我?”

暮光安静下来。她们并不知道车厘子是纠纠遭受绑架背后的元凶,而且那时她觉得时间紧迫,所以并没有告诉其她小马任何事…….

“没有,但是我的朋友们会——”

“你的朋友们已经死了,暮光”车厘子粗暴地打断了她。“你是这片森林里最后一个活着的灵魂,除了我之外。其她所有的小马都被死在我的蹄下…..”

“我不相信你!”暮光大喊着。“为什么我要相信你?你只是打算骗我然后——”

车厘子突然抓住了暮光的左前腿,强行也把它按进了另一个金属蹄铐。暮光现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她软了下来。“不,等等!”——这并没有动摇车厘子。

“你想要证据?我有证据。”车厘子微笑着探身到桌下,拿出了那个她一直带在身上的罐子。罐子的每一面都染上了血迹,但仍然可以清楚地辨认出里面的东西。她在暮光的眼前摇晃着罐子。“阿杰诚实的舌头,一片云宝忠诚的心脏,萍琪微笑的嘴唇还有瑞瑞为时尚而生的眼睛。但恐怕我找不出一片小蝶的碎片了。”

“不…..不会是这样的”暮光摇着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的眼底涌现出眼泪,一瞬间所有的颜色都在她的脸上退散开来。“你在撒谎,这…些都不是……”

车厘子把罐子放在桌子边缘,然后自己爬了上来,她把身体压在了暮光身上,开始温柔的抚摸独角兽的鬓毛。“哦…暮光…..”她轻柔的说着,“你的大脑是你最大优点,别执拗的把希望寄托在毫无可能的事情上而侮辱了自己……你知道我不会只是简单的碰巧带着一罐装着小马碎片的罐子。”

“但….但是为什么?”暮光声音嘶哑着轻轻问道,泪水开始从她的眼睛里宣泄。“我们做了…..我们对你…..做….做过什么吗?”

“‘我们?’不,只有你,暮光。你把坎特洛特的堕落带来了这个小镇。你腐化了我的学生,你的朋友们,她们所有人!”车厘子说着,突然爆发出了怒火。“你把她们都变成了杂草,而且杂草要被除掉,暮暮,我是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我是唯一一个能让小马谷免于你这样的杂草玷污的人!”

暮光嗫嚅着,她全身颤抖,试图让自己缩得尽可能小。车厘子的声音在她痛骂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大,在结束的时候她基本上对暮光是咆哮着的。

“但是你知道吗,暮暮”车厘子在暮光身旁耳语道,“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受害者…..你很聪慧,善良,但即使这样,你最终还是陷进了谎言与欺骗交织的大网……”

暮光很惊奇车厘子温柔的语气与嗓音,但她更吃惊的是,那匹压住她的身体的雌驹突然把嘴唇锁住了她的唇,深深地吻着她。车厘子保持了超过一分钟的时间,暮光的大脑融化了,她不知道这他妈的该做什么。

车厘子的嘴唇终于又与暮暮的嘴唇分开了,她喘息着,脸颊染上了深紫色。暮光感觉既困惑又窘迫,她不知道这个极具违和感的情况是怎么造就的。

“为什么…..你…..”

“一个敏锐的大脑驱使我这么做的”车厘子调皮地笑着。“这是你的初吻吗,暮暮?”

尽管暮光并不想这样,但她的脸颊还是窘迫地染上了红色,她把头转开,不想回答,也答不出来。车厘子色气地笑着,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答案。

“好吧,但恐怕我们还有工作要收尾呢”车厘子说着最急切的事情,同时表达了对于只有她拥有这个能力的遗憾。“我不能让你逃脱惩罚,暮暮,但是我会快一点….”

“不——不!不等等!如….如果你放我走,我发誓……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小马!”暮光再次泪如雨下。“求求你,别…别杀我!求你了!”

“啊,别担心,暮光”车厘子说着把罐子放在了她的旁边,“你的朋友们在这里陪着你。不过,”她拖着长音说道,“也许她们还可以更….近一点。”

她打开了罐子,用一只蹄子拿住,猛然,没有任何预兆的,车厘子重重踏住了一旁的独角兽。

“咕!”

她用罐子塞住了暮光大睁的嘴巴,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倾倒在了那里。

暮光干呕着试图把它们吐出来,但车厘子已经做好了应对。她把罐子扔在一边(摔碎在了地板上),然后抬起双蹄按住了暮光的下巴与嘴唇,让她无法张口。暮光尽力做到的仅是从嘴角那里吐出相当大量的血液。暮光感受到了她的朋友们身体的一部分在她的舌头上滚动,她越来越恶心,由此对于吐出它们的努力开始逐渐变得疯狂。

“哈姆噗嘶!哈姆噗嘶!”

“你会想要咀嚼,”车厘子用课堂上的嗓音说道,“否则你会窒息的。”

暮光开始小心地上下挪动牙齿,她的呕吐反射让她觉得自己已经窒息了。小马的牙齿真的不是为了食肉而生的,但它们仍然可以设法把阿杰的舌头或者云宝心脏的碎片切割成小块、压碎成一团血腥的糊状物。瑞瑞的眼睛也被卷进了暮光的齿间,然后马上爆裂开来,眼珠内部的液体流到了她的嘴巴里。这对这匹独角兽来说太难承受了,她想畅快的呕吐出来,但她在之前就早已把胃中的东西倒空了。这一切都是在损伤她的喉咙,然后加强了窒息的感觉。她反射性地开始吞咽,每一口都咽下一点这满口的东西,直到清空了口腔,她真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都吃了?”车厘子欣慰的说道。“好孩子。”

她终于放开了独角兽,暮光立刻把头转到一边开始呕吐,想把这难忍的味道吐出口腔,她的内脏仿佛被人打了个结一般难受。

车厘子放任着暮光的动作,她滑下桌子走向了她的椅子,取回了放在那的匕首。然后再次回到中央,爬到了正在静静抽泣,显然被她的折磨击垮了的暮光身上。

“看着我”车厘子用中性的声音说道,但看到独角兽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她随即嘶吼起来:“看着我!”

暮光颤抖着把视线挪向了车厘子,眼泪从她的脸颊上倾泻下来。紫红色的雌驹笑着俯视独角兽的眼睛,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

“是时候了,”她把匕首插进了暮光身体的一侧,血液从桌子的边缘滴落下来。独角兽大睁双眼,发出了一阵窒息的尖叫。车厘子一下接一下地刺着她,直到受害者出血速度比一只被宰杀的猪还要迅速。

“嘘….嘘….”车厘子安慰着暮光。“马上就会结束的…..”

“我….我不….不想…..死…..死…..”独角兽虚弱地说道,她脸上的血色正逐渐流失,呼吸也越来越乱。

车厘子把她的嘴唇贴近了暮光的耳朵,耳语道“你最后的一口气…..交给我把….”

她再次用嘴唇覆盖住了暮光,然后把舌头伸进了独角兽的嘴巴,品尝着里面尚存的血味。

这一次暮光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太过吃惊,她太虚弱了已经无法做出抵抗——虽然她仍然在无力地挣脱着镣铐。车厘子兴奋地察觉到另一匹雌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挣扎也越来越弱。相比之下,老师的吻变得更加激情,很快,她开始往独角兽的嘴里吐气,而暮光的呼吸逐渐变得吃力而微弱。

终于,独角兽在一声最后的绝望而低沉的哭声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她全部的身体机能停止了。车厘子停下了亲吻,她真切地感觉到暮暮的身体正被她压在身下,一波兴奋的感觉压过了她的理智。她用双腿环住暮暮,感觉它们仿佛融化了一般,她的身体战栗不止,暂时让粗重地喘着气的车厘子僵在了那里。

车厘子把头往后仰,发出了一声呻吟,然后瘫在了暮光身上,虽然几乎什么都没做,但她确实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继续躺了一阵,慢慢稳住了呼吸,在胜利中享受着喜悦。

终于,她滑下桌子,用她晃动的四肢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朝着出口走去。

她终于做完了工作,她的追求迎来了结局。

这不是一份美妙的工作,但必须要有一只小马去完成它,对吧?

所以如果她让它变得稍微有点乐趣……谁又能责备她呢?

她现在必须保持沉默,等待另一项调查被淡忘。

这一次没有什么东西联系着她,所以她觉得,自己大概会没事的吧。她的学生们此时正在度假,关于她的不在场证据并不令她困扰。

小马谷现在安全了,非常完美,但车厘子默默地思考着过一段时间之后自己会不会开始渴望消灭更多的杂草。

她笑了。反正她们就在坎特洛特里。

一条孤单的灵魂徘徊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遗失了方向,形影单只,恐惧着。没有目的,没有形状;就跟包裹着它的那一整片黯淡一样。那片虚无似乎一直在那里,一切一直都是如此,但慢慢的,这条灵魂开始意识到并不是这样。黑暗中有一个光点,那是一座指引着灵魂的灯塔,誓言引导灵魂回家、回到它们所属之处的灯塔。急切地,这条灵魂用它并不完全符合物质法则的动作翻涌着游向光点,而同时,那光点也靠近过来。

越来越近,那道光与周遭的黑暗相比便愈加显眼。那条灵魂首次意识到那并不是‘它’,而是‘她’。也许,至少,在有生命的时候是。

生命。似乎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新的概念,但又有些似曾相识。

因为一些原因,她渴望着它,随着这道怀念,另一项概念被引向了她:情感。

这项概念起初似乎有着不必要的复杂,但随着光给予的启发越来越多,她开始看见了它们存在背后的原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有了理智,回忆起了关于朋友们的、家与家庭的记忆。它们伴随着快乐与喜悦,但也包涵着巨大的悲痛以及失去的事物。

关于朋友们的回忆也带来了她自己的记忆。她并不一直都是一条灵魂,她曾经是一匹小马。不仅仅是一匹小马,她曾经属于一个特定的种族,她是一匹独角兽。但有许多的独角兽,每一匹都行走在她们自己独一无二的道路上。每一匹都是一个个体,有着适合她们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能优美地诠释她们存在背后的意义。而她的名字是……暮光闪闪。

灵魂终于到达了她所在的世界中心,光亮所在的地方,她立刻翻腾着前去查看。在黑暗中有一面镜子矗立在那里,显示着一个对于她来说无比熟悉的世界。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一面木制桌子上,受了伤,瘫软着,失去了生命。一阵难以置信的怀念席卷了她;她渴望打破然后穿过镜子,然后重新回到她的身体里,不管那具身体的情况有多么糟糕。但这是不可能的。不然呢?

作为一匹独角兽,她继承了魔力。那是她生来就具有的权力,在她的整个生命中她一直在利用着它。在这个方面,整个独角兽群体中她是精英的存在,具有超越同胞们的潜力,迟早能掌握住大多数小马们只能在梦想中拥有的力量。她需要的只是时间,但这些时间被窃走了。她用精神攻击着这道阻隔着她与世界的障碍,但这并不会令它让开道路。她不确定是否因为自己不够强壮,抑或是她的身体被隔绝在了一处魔法无法达到的地方。

她聚集起精神,让缥缈的思维朝四面八方散去;她不会轻易地放弃。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贤者和秘徒们常说,身体是阻碍,是一道为了达到真理所在必须克服的一道障碍。暮光现在意识到了这是对的。摆脱了凡人之躯,她的思维似乎没有了限制,快速地在虚空中扩展开来。加强了她的意志,令她理解的基础变得更加开阔。另一处灯火在黑暗中点亮了,这一次是在她的体内。这是一种她认可的、珍视的,但她曾经以为难以达到的力量,她错了。

这是一个层级,一道自然秩序,交织在世界的每一处,根深蒂固地根植于存在所交织的世界里。也为魔法。

梦魇之月曾经把魔法运用到了最可怕的方面上,她的追随者们也精通这些黑暗的艺术,她们很轻松地便能压制住塞拉斯蒂亚带来阻止梦魇之月的追随者们的一知半解的魔法。但即便如此,她们也没能征服小马国。即使是梦魇之月也不得不在一个更加强大的力量面前低头——一个无法阻挡的力量——在最终的决战时。

当谐律精华参与到其中时,没有什么能阻挡它们的力量,它们是无与伦比的。

暮光感受到了她的元素,魔法元素,和她产生了共鸣。她一直以为项链们此时正被保存在坎特洛特里——那才是真正的谐律精华,而她和朋友们只是汲取了蕴含在其中的力量而已。但现在她意识到了真相恰恰相反,饰品们自身并没有力量,它们只是在引导,在联通,在唤醒……她们打开了进程,真相是,她们滋养出了其中的力量。现在事实已经一清二楚了。

理解了这点,便又引出了一个新的发现。

至于为何有五只项链与一顶头冠的原因也变得清楚了:它们的功能不同。项链用于把能量导向一点,而头冠则把它们释放到这个世界里。在某种程度上,她们在模拟一个单独的个体——像塞拉斯蒂亚一人那样的,谐律精华的前所有者。

它们六个元素是一个整体,但只有一个元素能够领导它们。也就是她所代表的元素。

她释放出自己身体里的能量,把魔法能量的波纹送到虚空中的每一个角落。五盏灯火——几乎难以置信地照亮了整片黑暗——在远处浮现出来,暮光微笑着。即使谐律元素已经陨落,但她们的能量尚在徘徊,准备着最后一次的召唤,为了这最后一战。

光束连接着暮光与五座灯塔,五颜六色的波浪伴随着翻腾的能量穿过黑暗,暮光的灵魂在这压力下几乎要爆炸。但她还是接受了它们的全部,把它们吸引到了自己的体内。是时候了。

两个世界间的障碍被打碎成了千万片,暮光闪闪睁开了她的双眼。

暮光睁开眼睛,尘世间种种的不适瞬间再次强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实际上仍然非常虚弱而无法维持住自己,但很快这就不是问题了。代替了血液,纯粹的魔力在她的血管里奔腾,她的创伤很快便痊愈了。要塞中抑制魔力的神奇法术的压力向她的大脑逼近,但被她很轻松地抵抗住了。墙壁肯定与这种法术有关,它们正在暮光难以置信的魔力面前呻吟。

有一瞬间,似乎要塞就要将这匹独角兽击败了,但暮光还有后招。她探寻着她的魔力储备,然后释放出一道波浪状的能量脉冲穿过了整个迷宫,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城堡中抑制魔力的法术。没有了限制,她马上扯掉束缚着她身体的金属蹄铐,然后敏捷地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墙壁在震动,几块和她头颅一样大小的石块从天花板上脱落下来,这座古老的城堡终于开始显现出它的年龄来。没有了支撑着它的魔力,在几个世纪以来积存的结构上的弱点正在发挥作用,暮光毫不怀疑这个地方随时可能整个砸到她的身上。她闭上眼睛,然后意识扩张开来,搜寻着附近生命的信号,当她意识到自己是整个迷宫里唯一活着的灵魂时,她的心一揪;斯派克没能坚持住。

她压制住悲伤,继续在更远的范围内搜索,过滤掉在深林中感受到的众多的生命,终于,她在镇子的边缘找到了她想要找到的小马。她皱着眉: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但话说回来,当你作为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漂浮在虚空中时,很难掌握住时间。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整座城堡轰然倒塌。她的朋友们长逝了,但她们最后一次给她留下了她们的力量,她知道为什么:她们要让车厘子为她所做的、所想的,付出代价。

当车厘子到达小镇外缘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微笑着;她成功了。穿过森林的旅程令她相当紧张,她知道如果在最后回家的旅途中被野生动物袭击会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幸运的是,和来时一样,她没有被任何一只动物发现。她甚至安稳的绕远穿过那片,早些时候她拿到的作为城堡大门钥匙的水晶所在之处的沼泽。而暮光打碎了那扇大门。

车厘子开始吹起快乐的口哨,但身后一阵明亮的紫色闪光打断了她。她吃了一惊,转过身,顿时大吸一口气。

“你…..你已经…..死了!”

“没死透呢。”暮光嘲弄地说道然后朝前走去,她的眼睛散发着魔力的光芒。“但马上你就要死了。”

“我——我不怕你,暮光!你就像个傻瓜一样出现在这,你该去再找些帮手,现在我要——”

暮光用爆发出的魔力裹住自己朝旁边躲开,于是紫红色的雌驹就冲向了旁边的墙壁,她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试图站起来。

“我不是孤身一人”她盯着老师充满恐惧的眼睛,一边把车厘子举在空中拉近自己,一边凶狠地说道,“我的朋友们陪着我。”

“这….这……不可能,”车厘子尽力咕哝着说道。每一下呼吸都伴随着一次尖锐的疼痛在胸中炸开,她知道自己可能被打断了一两根肋骨。她得逃掉,尽快,但这匹独角兽时如此难以置信的……强大。她的大脑快速思考着试图想出一个计划,但当她越来越深地陷进了盲目的恐慌时,她的思考失败了。

这是她的受害者们曾经感受过的吗?

“在魔法元素面前一切皆有可能。”暮光冷笑着把车厘子扔到了街道的另一边,再次令她摔在了一面墙壁上。鲜血从这匹雌驹的脸上滑下,她的眼前也浮现出点点黑斑。她试着站起来,但随即又倒下了。

暮光又一次把车厘子拉向自己,陆马用前肢刨着地试图反抗。但毫无作用,她只是在地面上留下深槽而已。一瞬间,她又被吊在了独角兽的身前,她感受到一道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咙。

“咕…..等——等等……”她嘶哑着说道,“请…..请你….怜——悯我……我做——做这些……都是…..为了….小马谷的…..好——好……”

暮光愤怒地盯着她,她的表情扭曲了。但她的声音反而平静、危险。“怜悯?像是你对我的朋友们…..还有学生们所做的那样吗?”

“我没有…没有…选——择,”车厘子在无形的束缚下挣扎着说道,她的脸慢慢变成了红色。

暮光疯狂地大笑,那诡异的声音与车厘子‘涤罪’时发出的如出一辙。“少胡扯!”她暴跳如雷地怒吼着。“我知道你很享受,车厘子,你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你喜欢看着我的朋友们去死,你喜欢践踏她们的生命…..还有我的命!你说的所有东西…..都只是你扭曲欲望的借口!”

“不…..不….我….我救了….小——马….谷….我….”

“得去死!”暮光结束了她的辩解,她充满了怒火,魔力骤然在她周围迸发,照亮了夜晚。

临近住宅里的小马们逐渐意识到这不仅是两个醉汉在喧哗那么简单而走出了房间,霎那,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那两匹在街道正中央的小马没有注意到这些群众,或者可能她们根本不在乎。

车厘子试图再次为自己辩护,但暮光已经失去了耐心。随着一声怒吼她把一道狂暴的魔法能量打进车厘子的嘴里,震碎了另一匹雌驹的牙齿,暮光扯住她的舌头,野蛮地将之撕下然后扔到一边。舌头撞在旁边的墙上,发出一声恶心的碰撞声,在一片血雾中破散成了碎块。

车厘子发出一阵汩汩的嚎叫,她的眼睛在眼眶中爆裂开来,切口在她的身周出现。

环绕着暮光的魔力风暴加强了,风卷起尘土与石块围绕着这两匹小马喧嚣。

“咕!咯啊!”车厘子在她的身体遭受着四面八方的攻击下尖叫着,血从她的脸颊上、身体、腿上如小溪般淌下,她的肠子已经被从腹腔中扯了出来。她的唇边浮现出泡沫,要是她还有那双疯狂地眼睛的话,毫无疑问它们会向脑后翻去。

暮光把她所有的魔力储备都聚集在了另一匹雌驹体内,试图撕裂她的身体。此刻不光只有车厘子的四肢想要分离,她身体中的每一个部分都想要逃离出她的身体。

“你说杂草,对吧,对吧!?”暮光尖啸着,她的声音充满了疯狂。“我不是很懂园艺,但是我懂得一件事:种瓜得瓜!”

车厘子想要最后想向这匹独角兽乞求一次,但在疼痛、缺少舌头还有愈渐虚弱的身体的共同作用下,她尽力做到的仅是发出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而已。

“你在这座小镇中播撒死亡,所以我希望你准备好了…….为了你血腥的收割!”

老师哭喊着,她的身体在张力下呻吟,然后,突然,她再也不能抵抗了。她爆裂成了成千的碎片,朝四面八方飞散出去。

一阵血雨笼罩了整个区域,把地面、附近的房子以及暮光涂成了鲜红的色调。碎肉也在空气中飞溅,撞到建筑上、附着在那些窗子上。令避无可避地目睹了现场的小马们恐惧地四散躲进了她们的房子里。

终于,车厘子的最后一块碎片掉落在了地上,暮光的四肢颤抖着。她用光了她的朋友们留给她的大部分魔力,她意识到,再一次意识到,她来到了生命的终点。

但她很满足;她报了朋友们的仇,也阻止了凶手再次行凶。也许她就要在另一边见到她的朋友们了。这次她没有理由再作为一个幽魂游荡了,所以也许她可以见到后世的真面目了。

她微笑着降落在地面上,仰起头注视着开始出现在天空中的繁星。正当意识飘散之时,她感觉看到了一片硕大的阴影飘过,像是一辆飞过的马车。她摇摇头试图驱散这幕大脑跟她开的玩笑,但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她闭上眼睛,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举到了空中。她听到一个充满关爱的、抚慰的嗓音正对她说着话,但她并没有听见说的是什么。那是……塞拉斯蒂亚公主吗?暮光猜测着。离开这个世界时伴随着的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梦境啊…….

暮光发觉自己再度被黑暗环绕,但这次并不一样。没有丝毫的自由,她感受到了桎梏以及幽闭,像是有人把她锁进了一个刚好容得下她的小箱子里。她试着移动或是睁眼,但失败了,这种感觉像是一股力量紧压在她的胸口。她开始意识到远处的声音。那很奇怪。她已经死了吗,是这样吗?

“这时候我们做不了什么能救她的事情,她被她巨量的魔力重创了。”

一匹不知名的雄驹用中性的语调说道,“只有直接输送生命力会有点效果,但需要的量太…….”

“用我的,”塞拉斯蒂亚公主回应道。

雄驹结结巴巴地说道“但——但是公主,这种程序相当危险,即使对您来说,而且这匹独角兽,她…..她…..”

暮光在精神上皱了皱眉。为什么公主会在这?那匹雄驹是谁?医生?不,不可能。他听起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帮她,而医生对所有小马一视同仁,是吧?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公主要做的事情真的相当危险,那么暮光就明白他不情愿地原因了。毕竟她也只不过是另一匹独角兽而已。

“她对我来说很特别。”

“我,我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开始准备。”

“她要醒了!”一道女性的声音突然惊慌的响了起来。“如果她彻底清醒过来,是受不起这种冲击的。我再让她昏睡过去吧!”

暮光恍惚地察觉到她的腿被扎了一下,然后黑暗再度来临,让她远离了世界的喧嚣。

当暮光终于苏醒,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可思议的焕发着活力,恐惧在她的心中骤然升起。她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沉重的锁链把她的两只蹄子铐在了一起,令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不多的地方上。是车厘子又把她抓到了吗?但当她环顾四周,她意识到了这并不重要。她身处一个非常巨大的房间里,而且大量的小马在她的身后坐在长椅上,而露娜公主则是坐在暮光身前一道高高在上的平台上。

两匹全副武装、肌肉发达的护卫分别站在她的两侧,一匹带着单边眼镜的棕色皮毛陆马正在她的面前不安地踱步。他的旁边摆放着一面桌子,但暮光猜不出放在那上面的东西是什么。

第一个注意到这匹独角兽苏醒了的人是露娜。

“啊,我们看到尔醒来了,暮光闪闪。现在开庭,”露娜用能够到达房间中每一寸角落的洪亮嗓音宣告道,几匹正在窃窃私语的小马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暮光困惑地盯着公主。“法——法庭?”

夜晚地统治者皱了皱眉。“尔确定不要宣称自己失忆了吗?我们在此是为了审判尔残忍的杀害了十四匹小马,其中八匹甚至还是幼驹的罪过。”

“等下,什么?”暮光被彻底惊到了。“我杀了车厘子,确实——”

“我们真的必须这样做吗?她已经坦白了!”那匹棕色皮毛的陆马说道。

“——但我没对其她小马做什么;她们是被车厘子杀死的!”

暮光身后人群们的嗡嗡声响了起来,那匹在暮光身前的陆马转向公主说道。

“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说点什么吗?”

“当然可以,蹄先生,”公主点头答道。

“嗯姆,”蹄清了清嗓子。“我确信你很熟悉我的工作,闪闪小姐?”

暮光点头,呆立着。她有他的几本书存放在图书馆里,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够亲自见到他。

“是的,我们早就知道了,”他继续说道。“这也意味着你很清楚我的专业理论。我被传唤于此是为了摆出我的搜索队伍所搜集的证据,很快你就会看到了,它们强烈地指向你有罪。你很好地抹去了犯罪痕迹,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你,但把它们都综合在一起……..”

“这真荒谬!”暮光大声申辩。“塞拉斯蒂亚公主呢?她绝对不会——”

“我们的皇姐正在内廷休息,暮光闪闪。拯救尔的过程让她精疲力尽。”

暮光慢慢地点了点头,她回忆起了自己在意识的边缘模糊听到的对话。“我不能请一匹小马为我辩护吗?”

“只要有小马愿意就随时可以,”蹄冷淡地说道。“在你的案子中,基于你及其残忍的犯罪事实,以及指向你的确凿无疑的证据,所以找不到愿意为你辩护的小马。而法律不要求我们做到更进一步的关照了,所以你不得不为自己辩护了。据我所知,你会更加难缠。”

暮光咬住下唇。她知道在小马国几乎没有小马上过法庭,通常并不需要这种设施。在她的生命中皇家法庭被组建过三次,而被告则被宣判有罪。她咽了口唾沫。“先让我看——看所谓的‘证据’”

“很好,”蹄回复道,“那我就从小马谷剧院火灾开始。”

暮光点点头。她很确定自己在那里没做过任何会被怀疑的事情。

“有很多小马发誓,立誓绝无虚言,说你是在那里的小马之一。考虑到你后来涉嫌残杀那场事件中的唯一幸存者,我发现这就非常可疑了。”

“我不是一个人在那,”暮光为自己辩护,“我的几个朋友们也在那。”

蹄点头。

“然而没有小马敢说她们是否与你一起到达,而且现在‘幸运的是’,她们五个人已经死了,所以我们不能直接询问她们自己了。”

暮光激动地口吃起来。“但——但是…..这….你希望我怎么证明……..?”

“不需要,”他说着转向了群众,面对她们的态度要比对独角兽表达出的好得多。“但我有一条推测:是你点起了火。当火烧起的时候,她们五人就在附近然后一起赶到了现场。也许她们之前就注意到了你有些奇怪的地方,再或许这就是个偶然,但她们到达现场的速度比你预想的要早,这就迫使你亲手,迫使你去拯救车厘子,否则就要冒着暴露的危险。”

暮光身后的群众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表达着她们的认同。在她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这是谎言!”暮光愤懑地反驳道。

“哦,是吗?那么为什么你迅速地离开了整座剧院呢,就在你的‘朋友们’冲进去调查之后?也许是你在害怕她们会找到些她们并不希望看到的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踱回暮光身前。“或者也许你只是知道她们很难参与我们的调查了,无论以哪种方式……”

“我只是想要救那些小雌驹!”

夏洛克蹄皱起眉,摘掉他的单边眼镜,拿起一片布快速地擦拭干净,再把它戴了回去。“是啊,你哦,想要‘救’她们,所以送去一道具有毁灭性的水墙朝向她们的方向,百分之百保证摧毁残存在那座建筑中的一切。如果你是一个公知上的傻瓜就算了,闪闪小姐,但你是塞拉斯蒂亚公主的学生吧?在这的小马没人会买这一套的。”

赞同的声音再次从其她小马们的位置上飘来,暮光咬紧了牙齿。

“我有点慌了,”她沮丧地说道。

“当然你会,”蹄讽刺道。

被如此对待,暮光感觉她的血液在翻腾,就好像她已经被铭刻上了罪名一样。“是啊我做了你这个草蛋的白痴!”

群众们集体吸了一口气,露娜皱着眉俯下身。

“暮光闪闪,如果尔不能遵守最低限度的礼仪,那么尔将会被驱除出这个法庭,然后我们会在没有尔的情况下完成审判,”露娜训斥着一出口便后悔了这样遣词的暮光。

“感谢你,公主,”蹄说罢继续,“那么暮光,你早就知道我们在你创建的残骸中寻找任何形式证据的努力都会是徒劳的,不是吗?”

“是啊,”暮光嫌恶地说道,试图让自己至少显得合作。

“那么为什么,恕我冒昧,我们在你的卧室里发现了一片你在陈述中忽略了的染血的剧院地板呢?”

人群再次开始愤怒的私语,暮光真切地听到了在她身后某个贴近她的位置上一匹雌驹叫喊着“可恶!”的声音。

“哦不,不是你想的这样,”暮光轻松地说道。至少这一条可以简单地洗脱掉罪名。

“纠纠发现了它然后带给我…..我们想首先查证那是否真的是血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在小题大做之前。”

“那么谁能证明这些呢?”

“啊…..纠纠…..还有斯派克,我的助手……”暮光说道,一边试图记起任何一位她好像对其提起过的人。

“她们都死了,”蹄用一种‘多妙啊’的语调说道。

“是……是的…….”暮光低下头,被迫承认了事实。情况不太妙。

“我相信你说的纠纠认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蹄说道,令暮光再次抬起头来,一道希望的微光在她的眼底亮起,“这可能就是你决定杀她的理由,就是这样。”

“什么?不!”暮暮说道,她再次的怒火中烧。“车厘子把她绑去了森林那边的城堡里,所以我们去救她了!”

“没有小马能再次进入我们的城堡了,暮光闪闪,”露娜突然插了进来。“我们的姐姐在一千年前就已经摧毁了所有的晶钥。我们听说你使用了那座设施之后,我们亲自去到了那里。发现它已经被毁了,真是卓越非凡的魔力。只有一少部分屋子仍挺立着,包括主入口的走廊,在那明显有某匹小马强行闯了进来。在小马谷我们知道没有小马有这样的能力,除了尔自己,暮光。”

“而且,”蹄加道,“这股力量也是我们发现似乎是你起初藏在剧院火灾背后的原因。如果是你的话就很容易在一瞬间点火,还有让那些小雌驹们落入陷阱。”

暮光语噎,她应该说什么呢?

“同时,在这件你带回去的决定性证据旁边,我们发现了一本出自我蹄的书籍,”陆马继续道,他的音调中加入了一点不安。“虽然有点不妥,但我得承认这本书可能太过详细地解释了我的理论,以至于会帮助一匹像你这样的小马犯下恶行而不被发现。”

蹄拿下他的单边眼镜,再次开始了擦拭,很明显被他的工作可能带给恶魔以便利的这种想法困扰了。旁听席上的小马们注意到了他的不安,于是再次开始私语起来。

“多仁善的先生啊。”

“那真的不是他的错。”

“我多希望我的丈夫能多像他一点啊……”

暮光咬紧了牙。这到底是一个刑事案件,还是人气大赛啊?

“我告诉你了,那是车厘子做的!”她向蹄重申道。

“是的,车厘子,那匹甚至都不会知道那座城堡存在,更没可能接近那里的雌驹,就是诱使你们全部集中到那的元凶,我相信,”蹄冷淡地答道,他重新找回了状态。“我相信那也是一片证据,不久前你碰巧入手了一本关于梦魇叛乱的书,那上面详细地标记了每一座用于战争的城堡的位置,包括你闯进去的那座。”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那地方的,但事实是,她确实知道,”暮光断然道,她尚存固执。

“那么她是如何进入的呢?塞拉斯蒂亚公主摧毁了所有钥匙,正如露娜公主所述。”

“很显然她漏掉了一块!”暮光脱口而出。

露娜用后腿雄立起来,把前蹄砸到了面前的桌上,她的声音充满了怒火,以至于完全忘记了使用她在处理公共事务时所钟爱的古典语言。“你怎么敢如此污蔑我的姐姐!他们带你过来时,你已经奄奄一息了!在医生们听过了你所为后,没有人愿意为了救你而让另一匹小马承担生命危险!但是现在,你竟然有脸面来质疑她?”露娜重新靠回身体。“你令我很失望,暮光。你为国家做了很多,但我知道,责任的重担最终让你失去了理智。”

旁听席上没有小马敢做动作,即使是蹄也有点发颤。

暮光感到颓然,想要滑进椅子里。愤怒的露娜让人无法小视,她不想再次看见这样的露娜第二次。

“恩姆,好…..我们继续,”夏洛克蹄终于出声,然后大步走向长椅前面的桌子,从那上面拿起了一片羊皮纸。“这是一封你的助手寄给塞拉斯蒂亚公主的信,上面写道:

‘无尽之森中的遗迹。

其她小马都死了。

暮暮在追赶车厘子。

求救。’

解读一下:‘暮光杀了所有小马,现在她要杀掉车厘子了。’斯派克也被杀了。是这样吧,就在你发现你的助手背叛了你之后,是吧,暮光?”

“不——不是这样的!”暮光拼命地解释道。“我离开斯派克的时候他还活着,真的!”

“那么就意味着你承认是最后一位目击斯派克还活着的小马,也承认明确地抱有杀死车厘子的意图吗?”蹄尖锐地问道。

“是….是的,但那是因为车厘子本来就要杀了我!”暮光狂乱地大喊道,这引发了旁听席上新一轮愤怒地低语。

“那么你怎么知道她要杀了你呢?”侦探取笑地问道。

“呃,她知道所有的陷阱与秘密通道——”独角兽开始了发言,但马上被蹄打断了。

“哦,算了吧!她不光知道那座城堡以及进入的方法,还知道那里的一切?那些就连露娜公主自己都记不清的东西?”他嗤笑道。

露娜清了清嗓子。“恩,我们对那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即使这样,我们,也不相信单凭一匹来自小马谷的陆马具有如此能力。”

“我说过了…..她——她知道……”暮光说着,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她很快便达到了心理极限。在去小马谷之前,她一直是孤独的,这还好,但自从来到小马谷后,她发现了友谊带来的美好。

她再也忍受不了来自她身后的针对她的窃窃私语。

“我们回应斯派克的求助时我和公主就在一起,”蹄说道,他的语速比之前更快。“我看见了你对车厘子做的事情……那…..我……我……就算是现在,那依旧在我的噩梦里萦绕。没有小马想目睹这一切。她根本没有机会对你不利…..”

“但——但是……在那座城堡里不能使用魔法!”暮光说道。她不可否认她对车厘子的惩罚太过失当了一点,但这是那匹雌驹应得的。不过很显然暮光不能这么告诉法庭。

蹄回顾了露娜一眼,诧异地举起蹄子。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这是真的,大部分独角兽在我们的城堡里无法使用魔法,”露娜慢慢说道,“但最强大的个体可以轻松地抵御禁制。自从尔摧毁了整个城堡之后,尔的强大就足以被证明了。”

“但——但是……我差点就没命了!车厘子刺中了我,反复地刺!”暮光拼命地辩解道。

“这是谎言!”侦探把一只蹄子跺在地板上说道。“我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身上没有一处伤痕!造成你受伤的元凶是你过度地使用魔力。你的谎言已经不攻自破了,凶手!”蹄义正言辞地说道。

人群中爆发开愤怒的交谈,暮光用后肢撑起身体,为了让自己的声音被听见,她大声喊着:“谐律精华治愈了我!”

“谐律精华还在宫殿里安放着呢!”

暮光摇着头。“根本不需要什么项链之类的东西来驾驭它们的力量!它们深藏在我们六人体内!”

“即使是提亚也不能在不佩戴它们的情况下使用谐律力量,”露娜轻柔地低语道,“虽然尔很强大,暮光,但也比不过我的姐姐!我们已经听够了。暮光闪闪,我就此宣判,你因小马谷剧院火灾以及昨天发生的还未被命名的大屠杀而有罪。尔因此会在黄昏被执行死刑。如上,判决!”

夏洛克蹄志得意满地挺立了起来。经历了数周的调查、钻入死胡同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犯人。他很惭愧,在抓住她之前又有七只小马遇害,但要是她的罪行没被揭露,天知道还要有多少小马遇害呢?

暮光挣脱着锁链。“不!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这么做,是车厘子!从始至终都是她!她想要清除小马谷的腐败,她有病……求你了,我求求你们!”她疯狂地尖叫着。

“所以那是你的动机,啊?”蹄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怪物。带走她!”

“离——离我远点!”警卫接近的时候暮光朝他们吼道,她试图用魔法阻止他们。她的角闪烁了半秒,但随即熄灭了。“哈啊?”

“你已经用光了你的魔力,暮光闪闪,在你再次成为一个威胁之前,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我不打算给你时间了,”露娜严肃地说道。

警卫抓住她,开始把她朝外拖去,她的后蹄拖在地板上。

“不,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暮光一边被从法庭往外面拖着,一边尖叫着,整个法庭都在欢呼。

在外面也有一大群人等待着,但有一整队的警卫肃清了一条道路。

民众推搡着警卫,愤怒地喊叫着,她们激动地挥舞着蹄子。

显然已经有小马通知了她们结果,她们对这匹紫色独角兽的出现并不感到高兴。

暮光低着头,任由她忍不住的眼泪自由的落下,但这有什么用呢?每一匹小马都认为她是一个残忍的怪物,她的名字在全小马国很快就会与杀戮以及暴力同义。

当她们穿行到中途时,一群小马突然涌向前面,冲击着警戒线,试图冲出重围。披甲的雄驹勇敢的坚守了片刻,但最终她们还是冲了进来。警卫与市民们的战斗随处可见,即使是暮光的看守,也被卷进了战斗当中,被迫离开了她。她试图逃脱,但锁链连住了她的腿,令她的速度跟爬行一般,她并没有离开多远,便有小马粗暴地拉着锁链把她拖了回来。

她仰起头,看见了一匹熟悉的,苍老的雄驹注视着她。“你…..你是瑞瑞的父亲……”她惊讶的说道。“你来这是为了……?”雄驹看着她,眼泪横流。“你杀了我的女儿们,你把她们从我的身边带走了!”暮光想要告诉他这不是真相,她是无辜的,但在开口之前,他把一只蹄子打在了她的脸上。她被打翻在地上,而雄驹继续殴打着她,她无力地试图用蹄子护住面门,承受着每下攻击。

“她们信任你!她们以为你是她们的朋友,但是你却杀!了!她!们!凶手!”他一边野蛮地重击着雌驹,一边怒吼。

警卫终于表面上找回了些控制,他们把暴怒地民众一点一点向外推开。暮光的看守们也从他们的对手那里解脱出来,终于把瑞瑞的父亲从这匹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独角兽身边推开了。他们推开他的动作或许比一位警卫应使的力更加轻柔,因为如果他们的工作不在于维持秩序的话,他们也许会对这匹独角兽做出相同的事来。

他们又开始了移动,暮光呜咽地哭了起来,她遍体鳞伤地身体被粗暴地在地面上拖行。

人群转换了战术,他们把身边一切能扔的东西扔向警卫,期寄能砸中暮光。警卫依靠他们的护甲与盾牌坚韧地护着自己,但暮光没有这些防护。虽然她只是一个小目标,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灵巧的被抛向高空的石头砸落在她的身上,增加着她身上已经遍布了的瘀伤。

他们总算到达了广场的另一端,然后径直走向监牢:一座从来没有任何用处的破旧建筑。他们经过的第一所房间就是空的,所以守卫们把暮光随意地扔了进去,顺带朝着她的面门扔过去一片硬的像砖块的面包以及一碗清水。她用蹄子紧护住脸面,弹开了水碗,碗中的清水撒到了监房的地板上。

暮光哭泣着蜷缩成一团,她思考着自己到底哪里有错。

尽管暮光浑身沾湿,迷茫、痛苦地身处监房里,但她也能感觉得到黄昏很快便来了。她的守卫过来把她带走,他们的动作与之前相比毫不留情。当守卫们把她颤抖的身体拖进夜色下时,她看见了一些变化。其中一件,一片立场覆盖了整片广场,以及前面的宫殿——起着隔离开人群的作用。它远逊于银甲闪闪所维持的立场规模,颜色也有些许不同,但它们的基本功能是一样的。

在广场中心她们迅速搭建起一座绞刑台,当暮光抬眼看见它的时候,她的心脏跳到了嗓子里。她再次慌张起来,想要挣脱锁链,但警卫迅速地把她扔到了地上,拖着啜泣地暮光继续前行。

她的魔法仍然没有恢复,所以她无计可施。即使远离了人群,暮光也能听得到她们的喊叫,看得见她们拍打着立场的蹄子。这比打在她身上的蹄子更令她受伤,她低下头去。她静静地随从着警卫们来到绞架前,顺从地爬上蹄子,在他们把绳索套上她的脖颈时甚至没有反抗。

“还有什么遗言吗?”刽子手问道。

她思考了一会,然后摇摇头。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刽子手耸耸肩,然后推下了杠杆。

在身下的地板消失的时候,暮光闭上了眼,但令她惊讶的是,她并没有坠落。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一团熟悉的,黄色的魔力光芒笼罩着她,防止她坠落身死。听到拍打翅膀声音的同时她抬头看去,一团洁白、巨大的光芒降临在了平台上,令它剧烈地抖动着。

“我们快点离开,暮光,”塞拉斯蒂亚公主说道,一边简单地挥了一下蹄,解开了她的学生脖颈上缠绕着的绳子。“今晚我不会让她们取走我学生的性命,不管律法如何!”

暮光眼里噙满了泪水,公主把她放到了自己的背上。“你——你来找我了…..我…..我很开心。”她感到自己好像突然来到了绝望之海中的一片希望的小岛上。如果她们想要设法逃跑,而公主站在她这边的话,就有可能把这一切纠正过来。真相不会改变;还有小马一直信任着她。

“坐稳了!”塞拉斯蒂亚舒展开翅膀跃到空中时喊道,暮光抓紧了她。

警卫慌乱地面面相觑。自然,他们知道法律要求他们做什么,但这是他们平日谈论中的塞拉斯蒂亚公主,是那匹时代统治者他们的小马。也许在法庭上他们可以站到她的对立面,但从肉体上遏制她?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我们会翻过高山,然后——”

“小心!”看到一道黑色的光芒急速穿过夜空的暮光出声喊道,黑光的轨迹明显要撞上她们。

和天马相比,天角兽在飞行中改变方向有着更大的困难,所以暮光喊出警告时已经迟了。

露娜公主撞上了她的姐姐,于是三马一起跌到了宫殿的屋顶。暮光被从塞拉斯蒂亚的背上甩了下来,弹在了屋顶上,她的身体失去控制,差点滑落下屋顶的边缘。

露娜和塞拉斯蒂亚爬起来,塞拉斯蒂亚翅膀一展,拦住了露娜的去路。

“让我过去,提亚,你正在铸成大错!”露娜喊叫着和她的姐姐扭打在了一起。

“不!我不会让你捉到她的!”塞拉斯蒂亚奋力地阻挡着露娜前进。通常来说,塞拉斯蒂亚打败露娜不会很困难,但输送生命能量给暮光让她失去了力量。“我失去你的时候,仿佛进入了地狱……我不会让这再次发生了,再一次!”

紧随露娜的发力,塞纳斯提亚的角上闪烁起魔力,她们朝对方发射了法术,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在驱散魔法方面我一直比你优秀,提亚,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

塞拉斯蒂亚要紧牙齿。当露娜用魔法抑制了她的魔法之后,这就变成了一场纯粹的肉体上的争斗,但她并不确定以目前的身体状况能够胜过露娜。

暮光想要试着自己站起来,但她浑身疼痛,摇摇欲坠。她的魔力还没有恢复,所以此时她帮不了塞拉斯蒂亚什么。她朝边缘瞧去,立场外面的马群已经气疯了,她们正敲打着,试图消弭立场。天马们挤满在立场的圆顶上,不顾警卫们声嘶力竭地大吼。立场内部的警卫们似乎也拿不定主意,几乎就要擅离职守。两位公主都卷进了事端,所以这件事真的是凡马能参与的吗?

暮光注视着正在她眼前上演的激烈争斗,两位公主的对立让她心碎。

“别逼我露娜,我不想伤了你!”

“你不能帮她,姐姐!人民们不会支持你这样做的……她杀害了太多人,用那些可怕的方式,”露娜祈求道,拼命地试图说服她的皇姐。

“不!”塞拉斯蒂亚并不接受。“我不在乎她做了什么,或者她杀了谁…..她是我的学生,没有小马——即便是你——可以把她从我的身边带走!”

暮光不敢置信地眨了下咽。难道公主只是…….?“但——但是…..我真的没有做那些!”她颤抖着声音说道。

塞拉斯蒂亚回过头微笑着,那是独角兽记忆中的,与公主一直以来对她所做的微笑一模一样的笑容。“嘘……暮光,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很害怕,但你没必要对我隐瞒。都没关系的,我理解…….我不关心别人,我只关心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永远。”

暮光的嘴唇颤抖着,一边慢慢后退远离公主,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就在她以为找到了信任她的小马之后,她的希望再次归于了尘土。她被所有小马抛弃了,没有小马深信着她,能够穿过质疑的阴影,理解、接受她所说的真相。很显然塞拉斯蒂亚关心她,但即使是公主,也认为她是凶手,用她卑劣的行为破坏了小马国世代的美好。即使最终她能够让塞拉斯蒂亚信服,但她曾经认为她是凶手的事实并不会改变。这令她心痛,她的大脑闪过一片片的悲伤,快要让她窒息。

“你——你不….不相信我?”

“你不能把我们当成傻瓜一样愚弄,暮光闪闪”露娜嗤笑道,她一时无法把她的姐姐推到一边去。

“暮光,没关系的,”塞拉斯蒂亚柔声说道。“我们可以逃走,一起!我们会找到条出路……我们会建立我们自己的小马国,只有你和我,然后我们再也不提这件事了……”

暮光退到了屋顶边缘,朝后看去。

“我信任你……”

“暮光,你要……..”

“我信任你!但是你却不相信我,我…….我…….”暮光用后肢直立起来,舒展开前腿,她的眼里含满了泪。“再见,”她语不成声,然后任由自己向后跌去。

“不!”塞拉斯蒂亚尖叫起来,一波未可预见的肾上腺素涌过她的身体。她把露娜退的后退了几米,然后拼命朝着暮光冲去。她尝试使用魔法但未成功,露娜的驱散魔法仍未失效,即使她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肢体接触。她向前跃出,在屋顶上滑行起来,朝着暮光伸出一只蹄子,拼命地想要赶到那里。

她们的眼神相遇了,第一次,塞拉斯蒂亚真正注意到了暮光眼中的感情。

里面蕴含着痛苦:疼痛,悲伤以及孤独。在那个瞬间,塞拉斯蒂亚意识到她犯了错,没有精神病患者能够表达出这样的情感。

塞拉斯蒂亚一直以为她的学生是为了自己要被绞死的命运而哭泣,但现在,这竟然……..她真的是无辜的。

暮光看见了塞拉斯蒂亚眼中意识到真相的光芒,她伸出一只蹄子,确信了自己不必如此,这让她有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她们的蹄子短暂地交碰了一瞬,但她们谁也没能抓住彼此。暮光坠落下去,塞拉斯蒂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学生坠落向地面。她想要用蹄子爬起,再随着暮光跳下,但一切都太迟了。

风在她的耳边喧嚣,暮光露出了微笑。在最后,还有小马关心着她。她仰面注视着星辰,它们似乎在眨眼。一瞬间,她的念头只剩下,她可以再见到她的朋——

她的头先撞到了地面,脑浆四溅,紧随其后地是她身体的其余部分。塞拉斯蒂亚朝下看着她学生破败的身体,突然以蹄掩面,抽泣起来。露娜走向她的姐姐,把一只蹄子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是唯一的结果,提亚,你得忍过去…….”

在立场外面,独角兽身亡的消息向野火一样在一匹匹的小马间相传着,人群疯狂地欢呼起来。在露娜的怀抱中,塞拉斯蒂亚抬起被蹄掩住的头,愤恨地看向人群。她的王国中,与她最亲近的两匹小马之一——她的妹妹——从她身边夺走了另一匹与她最亲近的小马——暮光,而她的人民正在为此欢呼。她意识到没有任何人与他们从她身边夺走的那人一样美好,没有任何人是有价值的,她的心变成了石头。

她站起身,擦去眼泪,她的表情从悲伤变成了残酷。一种从她身边夺走了她的学生的体制从根本上是有缺陷的。她现在明白了这点,有些事需要被改变。

她需要等待时机,恢复、保存她的能量,就让愚蠢的露娜代她做一阵工作。

小马国时日无多了。当她再次升起太阳,那会是她崭新的、光辉的太阳帝国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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