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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天台

“哐当!”天台的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顶楼回旋,久久不息。

“擦!”“擦!”无力抬起的脚与地面奏响了难听的奏鸣曲。脚的主人竟如此的欣赏这奏鸣曲:最后的演奏啦,听听也无妨吧,竟还有声音回复我。哈哈哈……

渗人的笑声在封闭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好似优雅的咏叹调。可惜无人喝彩,只有门外的冷风在呼呼的叫着,那是主在催他上路了。

血红色的夕阳今天格外美丽。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夕阳,却被门栏所绊倒在地。

夕阳透过指缝,直达眼球,穿过大脑。呼哧呼哧的喘着酒气,大骂着那该死的门栏。爬起来傻傻的狠踹了几脚门栏。门栏纹丝不动……门……纹丝不动。

凌冽的冷风看见了,将尽情的嘲笑割在他的脸上。真是嘲笑的吗?那是当然。

看到了孤零零的天台,天台也看到了孤零零的他,天台热情的招呼着这位访客,为数不多的拜访者。天台对他说:“别站着,坐我身上吧。”于是他就坐在天台上,无处安放的腿,只有轻轻地倚着墙,漫无目的的荡着,安静的听主人说些什么。

回忆

一共。有三次了吧,两次未遂。这玩意儿可真是有魔力,成为了我最后值得奋斗并完成的KPI。

但没用就是没用,活着一塌糊涂,想完成这项KPI也是屡战屡败,果然,没用的人,做什么都没用。

学习是彻底放弃了,却还假装很努力的听,笔记记得满满当当连自己都看不出来什么是重点——只要是上课讲的,都应该是重点吧。

差生文具多,笔扔的到处都是,刚买的就扔到连自己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傻兮兮的去再买一只,整天跟宝贝一样带在身上,时不时看看还在不。

五颜六色的刀背,团团攒了小半个抽屉,花花绿绿的挺好看,给我留下了永恒的回忆,相信你。

有快乐的,也有不快乐的,有幸福的,也有不幸福的。

但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陷在冰层与海水之间,既去不了光明,也无法坠入黑暗。苦苦挣扎,毫无结果。

静谧的森林里,满是迷人的雾气,散发着淡淡的硝烟味。不知哪里传来炮弹落地的爆炸声,大地在惊恐的颤抖。士兵看见了,听见了。

松鼠放弃了过冬的粮食,匆匆忙忙含着一个尽可能大的松果远去了。它还能在这乱世活多久呢?士兵想:怕会在太阳升起时看见它的尸体吧。

在天台的最后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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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太阳也就彻底沉沦下去了,孤独的城市,亮起了孤独的灯光。他知道,这个世界不接受他,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不该留在这里的。那个巨大的LED屏幕,是最新的奢侈品广告。那绝世的美人,不知道背后赚了多少钱?该死!统统都该死!

天台好冷,好冷啊,越来越冷了啊!这风,好像来自地狱!来自地狱的风啊!

呜,好冷噫!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能屈伸,放他妈的狗屁!一个苦中有乐,而我呢?废物啊!只会发满腹恼骚。他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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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不要啊!不要被谣言所迷惑!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忘了你来天台的目的!风愈发疯狂,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楼上吹下去:“混蛋!懦夫!你终将就只是一个懦夫!”风嚎叫着,男人更加裹紧了外衣,那件肥大的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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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时辰到了,你该上路了!准备好,我可不想错过这视觉盛宴,那一坨恶心的血肉接触到水泥地的那一刹那,欧耶!太棒啦!快点快点!(风催促着)

他站起身,看着楼下的蚂蚁,来来往往,想着砸死几只。不过运气不好的是,有蚂蚁发现了他。

蚂蚁们四处逃散,没有,只是远远的望着他,拿手机对着他,楼底闪起了一大片手电筒的海洋。

他看着这群蝼蚁,他似乎也成了他们的一员,揣测着蝼蚁的想法。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不知过了久,远处响起了迟来的警笛声,顺便带来了那灵堂的灯光,又是群蝼蚁,穿着相同外套的蝼蚁。他笑了,他头一次的笑了。

他貌似听到了铁质的楼梯在被重重的摧残,发出“框!”“框!”的呻吟声。

一朝,一朝什么来着?(算了,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已是将死之人了吧)他半天想不出那句话,就好像舞台上的演员忘记了台词在那里抓耳挠腮。看得出,他很着急。

喂!孩子,别干傻事!一个警察冲到楼顶大喊着。可天台上静悄悄的,连那讨人厌的利风都停止了呼吸,默默的看着这这个陌生的人,他似乎并不是来和天台聊天的。

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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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跟蹦极的感觉很像,竟没有恐惧感,似乎没有尽头的失重指向另一种结局,另一个世界。无数血液涌向大脑,时间越来越慢,双眼肿胀,感觉里面的东西要喷薄而出,一切是那么的魔幻啊,从来没见到过这样一个流光溢彩的世界。

他是看不见脑后的,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残躯,受不了排泄物与血液的混合物所散发出的腥臭。更受不了麻药失效下,医生冷漠的组装他的身体。他似乎又看到了,在冰冷的无影灯下,一个面带后口罩的人在死死地盯着他,将他的一根肋骨,狠狠的拍在他的胸前。

他似乎后悔了,后悔跳的楼层太低了。但,这已经是30层的楼啊,这里最高的楼啊!
30层,似乎,可能,大概……会死吧?

他后悔了,后悔跳楼了,他突然间想换一种体面的死法,可以戴着一具完完整整的躯壳,那样不会在酆都城受到歧视的啊,该死,为什么要脑子一热选了这么个方法。真是没用啊,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干不好。

可是一切都晚了,没用了。他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一片光影。

“我是神,在最后的时间里,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一个声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但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感知不到。

最后的神

他说:“你是谁?”

???:“我是神,前来回答你的问题。”

他说:“是因为我快死了吗?”

???:“不,我来审判你,看你是否具有自杀的权利。”

他说:“自杀也需要权利吗?”

???:“是的,有些人,没有自杀的权利,无论他再怎么尝试,他会被我们所阻止。”

他说:“所以说我前两次自杀都被你们打断了?”

???:“不,你的前两次都会有人救你,我们不需要干预。”

???:“让我们来看看你的这两次经历吧。”


神:你的第一次“自杀”,是妄想把一根金属棍插到插销里,可是你却忘记了家中有空气开关,你没有死成,反而还留下了残疾。你右手上的疤痕,也是那次“自杀”留下的痕迹吧。

神:你的第二次就更加可笑,你趁着家中没人吞了处方药,又找了根充电线想要自尽。结果呢?一根充电线怎么可能受得了135斤跟猪一样的你,当场绷断了。你的处方药吞的少了些,到后半夜还是你自己打的120,你这算“自杀”吗?害!


他说:“这次是因为无法挽救了吗?”

神说:“是也不是。”

他说:“那么我有这个权利吗?”

神说:“有也没有。”

他说:“那你会对我怎么办?”

神说:“让我们再来看看你的童年吧。”

神说:“我觉得你的童年并不快乐,你是医院的常客,你学习很努力,但是就是不好,不得老师喜欢,不受同学接纳,你看看,就连父母都对你次次失望。”

他说:“但是我也有快乐的时候,让他们开心的时候啊!”

神说:“那种虚伪的迎合你看不出来吗?傻子!”

他说:“我不信,你这个骗子!”

神说:“哦嚯嚯,说两句就开始急了?在让我们来说说你的初中吧。我觉得那才是你的噩梦。”

神说:“你的家庭虽然是小康,但比你有钱的家庭多的是,有的是处长,有的是总经理,而你的父亲,就是一个小小的干部,你没有什么可以跟他们比的,但他们却有可以跟你比的。况且,你初中时干的那些事情,让我都觉得恶心,你真是个傻子,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未来。”

他说:“我,我初中也是有朋友的!也是有快乐的!”

神说:“傻子,小傻子,你还是不明白,那些跟你说话的人,只是他们的教养高罢了,不想当面死皮脸皮,你却还死死巴结着人家,真是恶心。”

他说:“你!”

神说:“对了,你在话剧社演出的职务是你母亲向老师求来的吧。”

他说:“不可能!不可能!”

神说:“还有你高中时候的呐!”

他说:“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让我死,我想死!”

神说:“当然可以,但我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人生重来一遍,保存现有的记忆,免费生活14年如何?”

他说:“什么?我。。。那十四年后会怎么样?”

神说:“十四年后,每年给我一样你的器官。我也是个商人,我也得生活,怎么样?”

他说:“好吧,我同意。”

神说:“你真是爽快,好嘞!但我要提醒你,不要让我们的故事让其他人知道,不会有人会听你卖惨的,不然你跟祥林嫂有什么区别,把一个恶心且无关紧要的故事讲给所有人听!”
神临走时说:“售后服务如果出现问题了可以给我打电话,电话你是再熟悉不过的,哈哈哈哈!”

神消失了,一切又变成了他来之前的样子,喧闹,流光溢彩……
“彭!”一句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神越来模糊,越来越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鲜血淋漓的自己,和模糊的人群,和惨白的灯光……眼前一黑,他彻底死了过去。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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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刺眼的阳光射进了满是污浊物的眼睛,一个声音在吼叫着:“快去洗脸刷牙!要迟到了!”他疑惑的坐起来,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似乎曾经来过这里,是什么时候呢?

翁-翁-翁-老式的诺基亚键盘电脑机响了起来,显示频上只有四行摩斯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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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神,到底是谁?
他明白了,这是12年前的今天,今天是星期五,这个周末放元旦。这是八岁上三年级的一天,马上要放假的一天。

匆匆忙忙到了学校,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那个小树林,还是那个熟悉的人。老师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很开心,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抚摸着这熟悉的一切,看着自己胖短短的小手,兴奋就要跳起来。

他处理好了上辈子所有没处理好的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个诺基亚手机,再也没有收到神的消息,他也快忘了神的交易。

就在11年后的某一天,当他正准备从家乡飞往杭州准备参加CMO竞赛时,手机响起。是那个神的消息,这次,他发的是明文:马上快要到十二年的期限了,想好给我什么器官了吗?

他颤抖着,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啪啪的两声,他不顾一切的奔向舱门,但飞机已经推出的机位,准备起飞。

他回到座位,紧张的想着什么,突然,趁所有人不注意,他冲到应急舱门边,几乎是踩着旅客身子,跳出了舱外,落到气垫上。发疯似的朝着机场外跑去。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学校的,家长电话是多少?”机场派出所里,一名警察严厉的问他。

他说:“放了我吧,我带的有钱,我能自行支付赔偿费用。”

警察:“你是要干什么去?”

他说:“参加CMO”

警察:“那你为什么要阻止飞机起飞?”

他说: “绞肉机为什么要把肉绞烂呢?”

他不能告诉警察,今天,是十一年的最后一天,神不找他,但他知道神会在哪里,他要去找神。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对警察说,今天晚上会有人在经贸大厦跳楼,我要去找他。

警察会相信吗?除非这帮警察是二百五。

警察说:“我还是劝你不要谎报警情,这对你没有好处!你运气好,等你父母来把你接走,在18岁的线上乱跳,对于你来说可划不来。”

翁-翁-翁手机响了,警察一看,一个被标记为“神”的人,发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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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问:“这是什么?这个神是什么人,这一串电码请你解释一下。”

他说:“我不清楚,不要问我,我也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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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说:“你终究还是来了,想好给我什么器官了吗?”

他说:“我打算,杀了你!”(他把神逼到了天台边上,可神却对他冷笑起来,冷笑起来啊。)

神说:“你杀不掉我,我是神,你是人,人世间的一切都由我掌控。你不想给我器官,可以选择去死,从那个天台上跳下去!”

他说:“为什么要这么死死抓住我不放?”

神说:“这不是我的责任,造成一切的是你自己。我给了你机会,但你却企图白嫖,这反而会丧失我的修为。我也是无奈之举。”

他说:“如果我死了呢?”

神说:“开头从来,结束一切。”

他说:“我……”

神说:“12年前,你曾对我说,如果能回到过去,会改变不好的一切,你做到了,但是相应的,你又产生了新的烦恼和麻烦,对吗?”

他说:“是的”

神说:“那么就对了,你也知道,没有什么事能够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这连神都做不到。”

他说:“我明白了,谢谢你,神!”

神说:“好吧,愿你的下辈子能好过些,不论贫穷,不论富有,你都是最好的你自己,我们的生活正是由这些不满与挫折,让我们可以更好地在这乱世所生存下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希望你下辈子依然善良,”

他说:“我们今后还会再相见吗?”

神说:“好老套的剧情啊,你觉得呢?当然会,而且我们再相见时不会忘记前生的故事。祝你好运。”

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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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睁眼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原来这一切,都是梦啊,不过就算是梦,那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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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是越来越困难,身体开始剧痛起来,他最后感叹道:早知道就不跳楼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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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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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的时候,嘴角带着微笑,看得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是幸福的。

改名为:让你《心满意足的死亡心灵服务》怕不是会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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